悠揚舒緩的鋼琴聲中,穿著銀白色西裝三件套的俊朗男人單膝跪地,把一枚戒指戴在對面美如朝露的女孩子手上。
眾多賓客齊齊鼓掌,為這對神仙眷侶送上誠摯的祝福。
無數色彩繽紛的氣球和白鴿同時飛向蔚藍天空,一切都美好得不真實。
紀川珍而重之地握緊段瑤的手,低頭體貼問她:“累不累?”
段瑤臉上掛著格外甜美的笑容,依賴地靠近他胸口:“腳有一點痛。”
看著她這副全然信任,毫無陰霾的模樣,紀川生出一種錯覺,好像之前的裂痕和這麼多年的疏離都沒有出現過一樣。
他的心不受控制地熱了熱。
“忍一忍,等敬完酒,我找人先送你回酒店。”紀川柔聲道。
段瑤沒有堅持,溫順地點了點頭。
敬完一圈,紀川和幾個生意上的合作夥伴聊起手中正在運作的一個重要項目,實在分不開身,便托關夏照顧段瑤。
二人一同回酒店,關夏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話也少了許多。
把段瑤送回房間,她問:“瑤瑤,你自己可以嗎?需不需要我陪你?”
段瑤搖搖頭,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關夏姐姐為了我們的訂婚禮忙了好些天了,你快回去休息休息吧。”
將對方送走,她關上了門。
對著明亮的落地鏡,毫不猶豫地將繁複精美的禮服脫掉,然後充滿審視意味地打量自己的身體。
膚色過於蒼白,看得到皮膚下面青色的血管,腰身瘦削,骨架若隱若現。
聽說男人都喜歡脫衣有肉的類型,她這樣的,應該並不盡如人意。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發育得尚且算得上豐腴的胸部。
她生出一絲懊惱,後悔這麼些年過得如同行屍走肉,對形象毫不在意。
這樣的她,會不會令他失望?
陷入患得患失的情緒中,她咬緊唇瓣,心裡生出一點怯意。
對著柜子仔細挑選內衣,白色的太普通,紅色的又怕顯得太熱烈,蕾絲的太少女,鏤空的又太暴露……
選了很久很久,最後還是硬著頭皮,選了套黑色系帶的。
寧肯用力過猛,也不能太過保守。
不然,他不肯要她怎麼辦?
套上白色的毛衣,灰色的毛呢裙,她選了款味道淡雅清新的香水,小心噴在手腕,又用腕間的皮膚往頸側蹭了蹭,抹上一點暗香。
一切準備停當,她主動給紀川打了個電話。
對方仍舊脫不開身,歉疚道:“瑤瑤,我這邊結束要很晚了,可能沒辦法過去看你,你早點休息,不必等我。”
段瑤用一如往常的溫和態度囑咐他少喝點酒,注意身體。
掛斷電話,她抓起衣架上的深灰色大衣,義無反顧走出房門。
生平第一次偏離既定的軌道,奔向莫測的另一個未來。
天色有些陰沉,街上卻熱鬧得很,車水馬龍,人聲嘈雜,店面門前掛滿了五顏六色的聖誕裝飾,走幾步便能看見一兩個聖誕老人在發放禮物,合影拍照。
這樣的氛圍里,段瑤的腳步也輕快起來。
每一步邁出去,便有一份無形的陳年桎梏從身體里拋卻出去,靈魂逐漸變得輕盈,五感猶如得到凈化,從裡到外都變得一塵不染。
這種可以稱作快樂的情緒,她已經很多年沒有感知過了。
排了許久的隊,終於打上計程車,她握緊從左皓那裡拿來的地址,聲音微微顫抖,卻無比清晰地對司機報了一遍。
然後,便是度日如年的等待。
堵車的間隙,她拿出鏡子補妝,從鏡面里看到一張頰生飛霞的臉,不由愣了一愣。
原來,你是不是心甘情願,從表情便可一覽無餘。
別人給你洗腦一萬次,你自我催眠一萬次,歸根結底,毫無意義。
憨厚的司機大叔笑道:“小姑娘是去約會嗎?你很漂亮啦,不用再打扮,你男朋友好福氣喲!”
段瑤嘴角漾起笑容:“是我好福氣。”
下了車,往六號樓的方向走,忽然狂風大作,看起來是要下大雨的樣子。
她連忙加快腳步,跑到樓道里的時候,心臟跳得飛快。
也不知道是累的,還是太過激動。
走到那扇門外,她深呼吸一口氣,按下門鈴。
連續按了好幾次,才有略顯暴躁的聲音響起:“誰?”
段瑤輕聲道:“是我。”
差不多隻等了一秒,房門被猛然打開。
劍眉鳳目的男人頭髮亂糟糟,上身光裸,肌肉分明的腰腹下,有兩條引人遐思的人魚線,一直蔓延到鬆鬆垮垮的牛仔褲裡面。
他一手拿著罐還沒喝完的啤酒,另一手緊緊握住門,滿臉難以置信。
段瑤承受不住這樣直勾勾的眼神,低下頭理了理大衣。
“瑤瑤?”李言崢艱難找回自己聲音,像個傻子似的,腦子都不會轉了,“出什麼事了嗎?不是今天訂婚嗎?”
他自然不會天真到以為段瑤會為了他毀約。
他早就不奢望她回來,唯一期盼的,就是她一生平安順遂。
哪怕這幸福,是別的男人給予。
段瑤輕聲問:“李言崢,我來就是想問問你,你上次跟我提的建議,還做數嗎?”
什麼建議?
李言崢大腦處於當機狀態。
他艱難地把時間軸往回撥,回想上次跟她說了些什麼。
他想起來了。
他問她:我做你的情人好不好?
李言崢喉結微動,不敢相信神跡的降臨。
段瑤耳根都紅了,卻還是鼓足勇氣問:“我欠你的生日禮物,你還要不要?”
下一秒,她被人騰空抱起,迅速扛進屋裡。
男人一腳踢開被他扔在地上的啤酒瓶,接著是椅子,垃圾桶,一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叮鈴咣啷地把她抱到卧室,放在床上。
生恐她反悔似的,他迫不及待壓上來,扣住她的雙手。
眼睛亮得灼人,像匹餓了許久的狼,驟然聞到腥味,立刻發了瘋。
試探性地在她紅灧灧的唇上舔了一口,仔細觀察她的神色。
段瑤伸出粉嫩的舌,像只小貓一樣,無意識地舔了舔他剛才沾染過的地方。
不,也許是有意識的,她在誘惑他。
“噌”的一聲,他聽見貫穿血液的引信,被點燃的聲音。
幾乎是迫不及待地丟出一句:“這一次,你就算哭著求我,我也不會停下來。”
而段瑤,用主動抬起頸項吻住他的動作,做了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