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袂回到酒店后,紀川拉著段瑤去了他的房間。
打開純黑色的首飾盒,一整套珠寶首飾華光璀璨,熠熠生輝。
紀川托起段瑤的左手,將精緻小巧的戒指戴上去,不大不小,正好合適。
他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道:“我自己畫的圖樣,請人定製的,喜歡嗎?”
段瑤低頭細看。
栩栩如生的紫丁香簇簇挨挨,環成一圈,把手指小心翼翼攏住。
段瑤點頭:“喜歡,為什麼是丁香?”
紀川把自己那一枚也戴在手上,然後握住她的手:“小的時候,我帶你去我們家在南園的別墅玩,那邊的院子里,種了一棵很大的丁香樹,還記得嗎?”
經他提醒,段瑤也憶起了遙遠的往事,微笑道:“記得,我很喜歡那個味道,還傻乎乎地去問做飯的阿姨,能不能用丁香花做糕點。”
紀川臉上的笑意漸濃:“阿姨說不會,你還哭了鼻子,委委屈屈坐在樹底下生悶氣。”
他摸了摸她柔順的長發,神情溫軟:“後來,我找到一個很有名的糕點師傅,請他做了丁香糕,拿給你吃的時候,你已經把當時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
頰邊染上淺淺的緋色,段瑤不好意思地道:“我那時候年紀小,不懂事,浪費了你的一片心意。”
“沒關係。”被她含羞帶怯的神態所迷,紀川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些許,俯下身吻她。
方才放鬆下來的身體又變得僵硬,段瑤閉上眼睛,一動不動。
輕如羽毛般的觸感,擦過她的臉,溫溫熱熱,充滿憐惜。
紀川覺得,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發展。
由於過於重視,所以更加不敢輕舉妄動。
他剋制地放開她,柔聲道:“瑤瑤,早點休息,明天跟我一起回一趟我家,好嗎?”
段瑤略有些猶豫:“可是我還要上班……”
紀川不以為意:“有什麼事情,請關夏代你處理,再不行,不是還有那位李總坐鎮嗎?”
他的安排,她只需要全盤接受就可以了,就算有異議,他也總有無數理由說服她。
段瑤沉默點頭。
和紀川見了一圈紀家的長輩,收穫許多禮物及祝福,段瑤不覺歡喜,只覺乏累。
晚上,謝絕了留宿的邀請,她坐著紀家的車回酒店。
剛回到房間,便意外接到了李言崢的電話。
心顫了顫,段瑤緊盯著來電顯示,卻使不出力氣去接。
手機響了又停,停了又響。
如是數遍,段瑤終於顫著手按了接聽。
“喂?”聲音也像飄在空氣中,無著無落,“有事嗎?”
對方靜了靜,問:“瑤瑤,今天怎麼沒來上班?”
“我……”段瑤猶豫了一下,還是如實回答,“去了長輩家裡拜訪。”
“你的長輩,還是他的?”李言崢尋根問底。
“……”段瑤咬咬唇,只覺心口又在流血,“他的。”
片刻后,對面傳來緊繃的聲線:“我想見你。”
段瑤覺得心慌,下意識拒絕:“不,李言崢,我們不能……”
“我要見你。”他斬釘截鐵,“現在,立刻。”
段瑤無力地靠在沙發里,試圖讓他冷靜:“李言崢,我們不是說好的嗎?”
“就破例這一次,行不行?”話筒那邊傳來關門的聲響,“你在酒店嗎?我現在過去找你。”
想要拒絕他,總是很困難的。
段瑤把自己蜷成一團,雙臂抱住膝蓋,頭埋下去。
天色已經完全暗下去,偌大的空間里,由於過分安靜,生出了一絲落寞的蒼涼。
不過,沒有等多久,門鈴便響了起來。
她踟躕片刻,穿上拖鞋去開門。
借著走廊的光亮,李言崢低下頭看幽深暗影里的她。
放棄她后的這一個月,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
明明彼此深愛,卻要保持疏遠的距離,連碰也碰不得。
眼睜睜看著她,一步一步走進另一個男人的懷裡。
段瑤面色有些冷:“可以了嗎?如果沒事,你就……”
她甚至不敢抬頭和他對視。
生怕一旦被他熾熱的眼光抓住,便會潰不成軍。
“瑤瑤!”為防萬一,李言崢先行伸出手臂抵住門,“讓我先進去。”
“不行。”段瑤寸步不讓,“李言崢,時間太晚了,你這樣不合適……”
李言崢無法,找出個殘忍借口:“既然要斷掉,不如就斷個乾淨,我之前送給你的所有禮物,在你訂婚之前,是不是應該還給我?”
段瑤瘦弱的身子晃了一晃,含淚看向他:“你……”
李言崢狠下心,手掌用力,把門推得更開:“當然,你送給我的禮物,我也會還給你。”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明明已經沒有希望了,明明應該死心,可就是惶恐的,想要努力抓住一點什麼。
哪怕能夠多待一分鐘,也是好的。
段瑤沉默了一會兒,轉過身打開燈:“我現在去拿。”
李言崢跟著進來,從後面抱住她。
段瑤被他的行為嚇住,連忙掙扎:“放開!”
“就抱一會兒。”李言崢已經不要臉面和原則,緊緊箍住她的腰身,“瑤瑤,在你訂婚之前,讓我再抱抱你。”
理智知道自己應該立刻推開他,可身體自有其意志,不爭氣地軟了下來。
“瑤瑤,瑤瑤,瑤瑤……”他一替一聲地叫,柔軟的,做小伏低的,沒有尊嚴的,叫得她終於掉下淚來。
段瑤抽了抽鼻子:“不是說要我還你禮物嗎?”
“那是騙你的。”李言崢彎下脊背,把下巴擱在她肩膀上,“我說過的,我送出去的東西,從不收回。”
包括他的心,也是一樣。
她不要,他就放在那裡,風吹雨淋,千瘡百孔,也絕不拿回來,更不會給別人。
段瑤不肯說話。
李言崢忽然冒出一句:“我做你的情人好不好?”
段瑤睜大眼睛,脫離他的懷抱,回頭瞪他。
“我說真的。”本是天馬行空的一句話,但細想起來,不是沒有可行性,“只要可以和你在一起,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哪怕要和別的男人分享她,哪怕一輩子見不得光。
段瑤看著節操已碎的李言崢,內心的震驚和難過輪番交替,像最殘酷的刑罰,把她架在刑具上,一遍遍拷打,直至骨碎筋斷。
“哥哥……”脆弱的情緒泄露,她低下頭,熱淚滾落他掌心。
沒有說出去的話,他都懂。
她怎麼捨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