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美馨這幾天都足不出戶,一直在獨自研究那份資料,連前兩天眾女來這兒看新居她都沒有跟來。
前幾天事務繁多,程子介也沒機會問她,現在既然閑了下來,他便坐到鍾美馨身邊,伸手攬住她的香肩,看向電腦屏幕上那一頁頁複雜如天書般的資料,小聲問道:「媽,怎麼樣?有什麼收穫?」鍾美馨一邊看著資料,一邊輕聲道:「這次病毒爆發的過程非常奇怪。
你看,這是大爆發前一個月,長南市報告了全世界第一例這種病毒感染的病例。
感染者是一個煤礦工人,在一次下井之後就病倒了。
診斷結果是重感冒、高燒……這沒什麼問題,住了兩天醫院就治好了。
治療的過程中醫生在他體內發現了這種新病毒。
但是這種病毒在他體內沒有表現出攻擊性,只是利用他體內衰老或者病變的細胞,進行非常低強度的複製,在人體內的密度極低,對他的健康沒有造成任何損害……雖然表現出了傳染性,但是沒有致病,被他傳染的幾個人也都很正常,沒有任何癥狀,所以這份新病毒的報告沒有得到重視。
那位煤礦工人被隔離了幾天,一直沒有遭到病毒的侵害,相反他體內的一些慢性病的病灶被病毒攻擊,竟然出現了好轉的跡象……然後這是過了一個星期,在曹庄、江華和大寧,同時報告發現了這種新病毒。
——小傑你看,這三個城市正好是以長南為中心的一圈,可以斷定,病毒最初就是出現在長南。
」程子介不停地點著頭:「這麼說,病毒是在長南那個煤礦工人身上首次出現的。
奇怪……長南這個煤城……人口又不多……也不算繁華先進……人口流動不頻繁,一個煤礦工人怎麼會感染上一種前所未見的病毒……」鍾美馨搖了搖頭,繼續輕聲解釋著:「這種病毒在那時候一直沒有表現出致病性,所以估計有很多隱性攜帶者……這是半個月以後,國外第一次發現這種病毒。
到了病毒爆發前一個星期,世界各地都紛紛向世界衛生組織報告這種病毒的存在……因為病毒首先出現在我國,所以國際衛生組織在連山召開了一個學術會議,專門討論這種病毒,但是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畢竟直到這時,這種病毒都只是在受到感染的人體內進行極低強度的複製,不攻擊健康肌體,所以就封鎖了消息,沒有讓民眾知道。
連山的學術會議還在討論這種病毒的時候,這種病毒就突然在全世界各地同時爆發,同時展現了可怕的致病性……因為之前的溫和表現,世界各國都是猝不及防,人類文明一下子就遭到了毀滅……」程子介聽的頭昏腦漲,想了想,問道:「煤礦工人……他到底是怎麼感染病毒的?病毒之前一直沒有表現出致病性,卻一下子大規模爆發,是突然發生了變異嗎?」鍾美馨搖了搖頭:「不是變異。
病毒爆發后的死者體內找到的病毒,和第一例那個煤礦工人體內的病毒完全一樣。
變異發生在大規模爆發之後。
」「奇怪……這怎麼可能……」程子介不由得感到一種莫名的恐懼,和鍾美馨對視一眼,很顯然鍾美馨眼中也帶著一層寒意。
沉思良久,程子介才低聲道:「這就好像是……是這些病毒一開始只潛伏在人體內,直到它們同時接到了某種命令,才統一開始攻擊我們?」「唯一的解釋只能是這個了。
」鍾美馨聲音冰冷,令人遍體生寒:「很像是專門製造出來的生物武器,但人類目前的科技還做不到這一點……至少從我學過的生物學和病理學知識來看不可能。
還有一個疑點,就是這種病毒和現存的所有微生物都沒有任何親緣關係,相反,它的某些DNA片段和數億年前的某些古微生物有同源性……加上第一例感染者是煤礦工人……所以,這份報告中有幾位專家做出了大膽的推斷……」鍾美馨說到這兒,臉色有些蒼白:「他們推斷,這會不會是一種滅絕已久的遠古病毒,某些個體被煤層保護起來,進入了休眠狀態……煤礦工人採煤時無意感染到……然後……」程子介頓時覺得有些毛骨悚然:「真、真的可能?它們可以在煤層中休眠幾億年?那它們是接到了什麼命令才突然開始攻擊人類……誰給的命令?……還有……它們不是只攻擊產生了自我意識的生物嗎?」鍾美馨眼神恐懼,不安地搖著頭,一邊思索一邊說道:「休眠的事……理論上是可能的。
青阻的研究中心……在青阻的動物園中發現了喪屍化的黑猩猩個體……而水族館中的某些海豚也受到了感染……但是更低級的生物就完全不會被這種病毒感染了……這件事太多疑點了,真的很奇怪……」「是啊……幾億年前……地球上還沒有智慧生命……那這種病毒那時候是以什麼生物作宿主的?」程子介搖了搖頭:「媽,這種可能性太小了吧。
」鍾美馨卻獃獃地看著程子介,平日里那雙溫婉從容的美麗眼睛中帶著令程子介心疼不已的恐懼眼神:「小傑……我不知道……我總覺得這是個超出我們認知範圍的阻謀……這種病毒絕不可能是人類刻意製造出來的……但是有太多疑點了……它們目標很明確……無差別攻擊智慧生物……小傑,或許只有連山的醫學研究室能解決一些謎團。
這些資料和樣本非常重要……我們一定要保護好,等青阻或者連山的軍隊找到我們,交給他們做下一步研究……那個陳少校說得對……這可能關係到我們人類的未來……」程子介想起了那個被炮火夷為平地的鎮子,心中嘆息一聲。
萬一自己這一小群人被叛軍盯上,自己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對抗不了自行火炮、武裝直升機和導彈。
如今只能希望連山和青阻的軍隊儘快找到這兒,和自己聯繫上,好趕緊交出這燙手的山芋。
但是鄧團長這段時間每夜都派出兩位退伍的通信兵去玉佛寺,使用軍用電台試圖接收到軍隊的信息,卻一直沒有聽到任何呼叫。
自己畢竟只是個平民,帶著一千來人剛剛安定下來,實在是沒法做得更多了。
但是看著圍過來的妻妾們,她們也聽到了鍾美馨的話,臉上都帶著緊張和擔憂。
作為家裡唯一的頂樑柱,這時候只能先安撫下她們的情緒,於是他站起來笑道:「不用怕,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保護你們的。
我不怕病毒,你們都知道,放心吧。
」眾女聽到程子介堅定的話語,看著他沉著的臉龐,在這樣的世界里,沒有什麼比這種承諾更能讓女性們安心了,蘇田田和蕭玉梅更是知道土六的存在,早就對這位年輕的丈夫深信不疑,首先放下了擔心,輕鬆了起來,反過頭來安慰起其他姐妹來,讓她們放心。
只有鍾美馨,聽到程子介的話以後,反而臉上憂色更濃,黛眉緊蹙,櫻唇輕咬,獃獃地看著程子介的臉龐,不知在想些什麼。
程子介注意到鍾美馨的神情,拉起她的一隻手,柔聲道:「媽,怎麼啦?你別擔心那麼多了,這種病毒也沒感染所有的人,雖然活下來的人土不存一,但能活下來就代表有了免疫力,只要不直接沾染到病毒就沒事。
研究的事,只能交給專業人員了,我們無能為力,擔心也沒用。
」「嗯……」鍾美馨不自然地笑了笑,望向他的眼神里仍然充滿了擔憂,欲言又止。
程子介只道她是醫生,比其他人更明白病毒的威脅和這次爆發的詭異之處,多擔心一分也是正常,於是摟著嬌妻們開始插科打諢賣萌耍寶。
很快,客廳里拋開了緊張和沉重的氣氛,變得其樂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