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介心中慘然:朱老五,大家從喪屍口中活下來都不容易,你要是能善待他人,和平共處,何至於讓這麼多人死於非命!如今這一夜之間,包括你自己在內,足有百餘人喪生於同類的槍口之下,都是你利欲熏心,不擇手段做下的孽啊……鄧團長也是心情沉重,但是他畢竟是個有了年紀的職業軍人,對這種場面的心理承受遠強於平民。
最難受的反而是何安靜,她畢竟只是個女孩子,滿地的慘狀讓她臉色發青,滿臉冷汗,拚命忍著才沒有嘔吐出來。
眾人一邊走,一邊接受著部下們特別是新投誠的奴隸們的歡呼,不管怎麼說,這是一場漂亮的勝利,特別是那些僥倖活下來的奴隸們,明白了自己從此獲得了自由,可以過上正常人的生活,更是紛紛停下手中的活,對程子介頂禮膜拜起來。
程子介一邊微笑著接受大家的讚歎,一邊示意大家不要太亢奮,轉了半圈,突然聽到一個人在角落裡哭喊著,聲音令人渾身寒毛直豎:「王八蛋!王八蛋!還我爸爸!還我哥哥!還我弟弟!」第二百二土四章 鞭屍眾人吃驚地朝發出聲音的地方看去,只見這大廳的角落,有一個年紀比程子介看起來還小一些的少年奴隸,衣衫襤褸,面色蒼白,滿臉淚痕,正揮舞著一根鋼管,瘋狂地毆打著地上的一個人。
不,他毆打的不是人,而是一具屍體,那具屍體腹部中了數槍,被撕開了一個大口子,肚肚腸腸地拖出了老遠,顯然是在剛才的戰鬥中陣亡的,已經斷氣多時了。
但是那少年卻陷入了一種接近癲狂的狀態,握著手中的鋼管,拚命地敲打著屍體的腦袋,那顆腦袋已經被砸得稀爛,少年每一棍下去,都是血漿和腦漿一起飛濺出來。
地阯發布頁 ④∨④∨④∨.с☉Μ程子介馬上跳了過去,一把抓住那少年的手,低聲喊道:「住手!他早就死了!」那少年滿眼充血,面色猙獰,像惡鬼般盯住那具屍體,看也不看程子介一眼,罵道:「滾開!」說著就是一腳,對著程子介踢了過來。
但他豈能沾到程子介的衣角,程子介輕巧地一伸手,就抓住了他的腳踝。
那少年這才獃獃地抬起頭,總算是認出了程子介,頓時手一松,那根鋼管噹啷一聲落在地上,嘴裡結結巴巴地叫了起來:「程……」程子介看著他臉上一條長長的傷疤,還沒完全癒合,臉色也是難看之極。
但是這少年唇紅齒白,頗有些阻柔之氣,若是末日以前,沒有傷到臉,必定是個有些女性化的美少年。
看著他還帶著些稚氣的臉扭曲猙獰,滿臉涕淚橫流之間又帶著驚慌和恐懼,以及眼睛中刻骨的仇恨,程子介也不忍心斥責,只是輕輕地鬆開了手,低聲道:「他已經死了,有什麼仇也都報了,別打了。
」「程老大……我恨他!我恨他!」那少年突然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聲音尖銳高亢,卻又帶著令人難受的顫音,如同這夜間的一聲鬼哭:「他打死我爸爸!打死我爸爸!他——他不喜歡女人……喜歡男人——搶走我哥!又搶走我弟弟服侍他!把他們都虐待、虐待,在我面前虐待、活活虐待死了——死——我是臉上破了相——逃過一劫——我恨他——」那少年喊著,突然撲倒身邊的屍體上,抓起屍體的一隻手臂,狠狠地咬了下去。
鄧團長終於忍無可忍,衝上前去一記手刀砍在那少年的脖子上,那少年這才無聲無息地癱倒了。
「沒事……有些精神錯亂了……我只能先把他打昏。
等會帶回去,讓大夫人給他打一針鎮靜劑吧。
」鄧團長抱著那少年站起身來,沉聲道。
那少年雖然昏倒了,嘴裡卻還死死地咬著屍體的手臂,鄧團長伸手一拉,竟然從屍體的手臂上撕下一大塊肉來。
面前的這一幕讓程子介目瞪口呆,不由得想起了喪屍攻擊人類的情景。
這少年奴隸不是喪屍,但是剛才的一幕卻比喪屍吃人更令人膽戰心驚。
不知道他到底目睹過自己的親人遭遇過什麼樣非人的虐待,才會讓這還帶著稚氣的少年如此瘋狂,像一頭喪屍一樣,瘋狂地攻擊一具人類的屍體。
程子介不願想,也不敢想,只能轉眼看向別處,深深地嘆息了一聲。
鄧團長招呼兩個部下上前,架著那少年離開大樓,登上了一輛準備運送傷員回黃雲山的卡車,然後才走到程子介身邊,嘆息道:「老大,你現在知道……為什麼朱老五有一部分部下頑抗到底,寧可戰死也不肯投降了吧。
有些人……落到那些奴隸手裡,只怕會被生吃了……」程子介點點頭,又搖了搖頭。
不管是那些殘忍虐待奴隸的朱老五部下,還是那些瘋狂地鞭屍發泄仇恨的奴隸,都讓他想起了喪屍。
可即使是喪屍,很多時候也遠不如人類自己可怕。
程子介不願再想下去,對鄧團長道:「張二哥呢?」「張二哥帶著隊伍上樓去收容朱老五和他部下親信的家眷了。
——剛才有些奴隸要衝上去殺朱老五全家……張二哥花了好大的勁才彈壓住了。
老大找他有事?」程子介搖了搖頭,對鄧團長道:「天快亮了,我們得去追上軍隊,看看他們到底有什麼動機。
老鄧,這兒交給你了。
小靜……」「你又要一個人去是不是?剛才不是我及時趕到,你——」何安靜馬上怒氣沖沖地盯著程子介喊道。
程子介呆了呆,一邊的鄧團長也道:「老大!他們八個人職業軍人,帶著先進武器,你一個人可不能去。
」「他們是晚飯後走的,現在……」程子介看了看天邊的曙光,然後看了看手錶:「怕得有土多個小時了,我帶著你們怎麼追的上?開車?開車怎麼過小凌河? 好像只有雙河那邊有橋,這兒的渡船渡不了汽車。
再說,開車要繞一大圈不說,他們還是在這兒過河,從野地里走的。
開著車怎麼上野地里找他們?還會先暴露我們自己的行蹤。
」鄧團長頓時說不出話來。
程子介見一邊的何安靜又要插嘴,趕緊道:「小靜,你別急,這次你和我一起去。
我們兩個人的速度都比普通人快很多,能追上他們。
我們去看看他們有沒有攻擊我們的跡象。
還有,他們沒攻擊朱老五,應該不會像海源的軍隊那樣濫殺平民……老鄧,你們放心吧。
」鄧團長只得道:「老大,那……」程子介笑著拍了拍他的肩頭:「老鄧,我打算出去,就一定能回來……你放心,帶著弟兄們把這兒的善後工作處理好。
這麼多傷員、俘虜、屍體……還有朱老五那些人的家眷……事情也挺多的。
大夥打了一夜,真沒法跟著去追軍隊了。
其他的事,等我回來再說。
」鄧團長只得站直了身子,接受了命令:「是,老大。
」於是程子介問了一下,叫來了一個俘虜,問清楚了軍隊離去的地點和方向,才對身邊的何安靜微笑道:「小靜,走吧。
」何安靜沒想到程子介竟然主動叫上自己一起,倒是顯得很開心。
鄧團長將兩人送到小凌河邊,一位部下開動了渡船,將兩人渡過河岸,照著那俘虜指引的方向,在田野中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