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叫做林喬的女人決定卷錢跑路。
錢有賺夠的一天嗎?
南洛:【當然沒有】
所以當他接到沉鶴的電話的時候,他頗為驚訝。
林喬跑路了。
“你有她的消息嗎?”
“沒有。我們很久不聯繫了。”
沉鶴抿唇。林喬給他留下一段信息,說想出國散心。就辦理出境手續跑路了。
沉鶴氣得猛咳嗽,但他現在還在行伍中,根本出國去找人。只能看看林喬是不是躲在國內。
因為林喬離去地突然,沉鶴又大張旗鼓動用人手找她。消息根本沒法瞞住。
幾乎所有熟識的人都知道,沉鶴被一個網戀的女的給耍了,關係更近,知道更多的就更知道,這不只是被耍了一遍,而是耍了兩遍。
之前沉鶴薛白陵帶她和京城裡的人喝了一圈,居然就這麼走了。
潤了。
然後還有沉鶴,一個聰明冷傲的人,因為初出茅廬,在一個茅坑栽了兩回。
活久見。
這個太子爺也太單純了。
這個太子爺也夠蠢的。他們一邊想,一邊暗地搜尋林喬的信息,這一定是一個有本事的人。
沉鶴自己也沒法想象,前兩天林喬還飛到自己的駐地部隊和自己約會,被他如珠如寶捧在掌心。
沉鶴對待她真的是含在嘴裡怕畫了,捂在心口怕丟了。兩個人契合融洽,竟然有一天林喬就失蹤離開了。
這一回,林喬連她爸媽都悄悄帶走了。
計劃萬分周密。
沉鶴沒法故技重施。
他找不到林喬。
甚至為了林喬的信息問到不熟悉的南洛處。
南洛隔著電話,說:沒印象。
最後沉鶴順著飛機信息把國內最近的航班都查了一遍,才知道這幾個人是出國了。
沉鶴領導知道沉鶴的事迹后,嘴角抽了抽,和沉重國互通過信息后,將他調到了平時假都不放的部隊。
反正沉鶴身份審查是合格的。
沉鶴沒法出去找林喬。而他本人也因為這個黑點不得不被雪藏一段時間,成為所有人眼裡的笑柄。
林喬帶著錢跑路,真的襯托得沉鶴如同一個小丑。
就像她最開始欺騙沉鶴一樣,這個故事最終也以欺騙被揭開作為結尾。
林喬是個十足的詐騙犯,徹徹底底傷害了一個(官)二代(軍)二代的感情。
還潤到阿米利卡去了,一個十足的賈x亭式的人物。幹啥啥不行,畫餅第一名。
不過一切消息都埋葬在京城的關係網中,沒有在社交媒體上流傳,沒有震驚整個國家。
畢竟這可是那位首長的兒子。
消息傳遞的路徑自然而然被掐斷。
歷來都是高種姓的大人們玩膩了男人女人,把他們拋棄了。鮮少被捧在手裡如珠如寶的人背叛她的金主的。
沉鶴又長得不難看。
林喬卷錢跑路,帶來更大的問題是一些很容易就被收買動搖的人被查處了一番。
雖然大樹一直沒有倒下,不會有人造反,大家都是忠臣良將,但私底下少不得對沉鶴的怨言。
“好兄弟,”薛白陵用力拍打沉鶴的肩膀。沉鶴面容冷酷,散發著從地獄歸來的氣息。他原本是個孤傲雪山的性格,現在表露出來的氣質卻更加極端,如同鋒利出鞘的寶劍,利刃寒芒閃爍,要殺人見血才能心裡的感情表露出來。
他不會再那麼容易相信別人,這對沉鶴來說是個好事,又不是個好事。
薛白陵表情複雜,他也帶林喬談了一些業務,因為林喬的跑路,他的人脈也受到了波及。
現在沉鶴調任在即,他馬上連手機都要被收走了。沒人敢在沉鶴面前再提林喬。但沉鶴自己提了。
沉鶴口中嘔血,林喬的性格他了解,不可能把事情做得毫無痕迹,一定有人幫著她,才讓她那麼快,那麼迅速離開自己。
她一個人做簽字速度不會那麼快。
沉鶴要找到林喬,報復她。
他心裡滿是最濃烈的感情,心裡眼裡全是林喬。根本容不下別人。
最可恨的大概是同時不知道哪來的一封調令,把他調進南山省更高原的地方,和身毒接壤處進行培養。
“你幫我找到林喬。”沉鶴沉黑的眸子沒有一絲光亮,灰暗暗的。“好兄弟。”
他抬眼看了一眼薛白陵,眸子里好像沒什麼東西,又好像含著什麼。彷彿什麼都知道了。
沉默和未盡之言最讓人恐懼,因為會讓對方猜不到你知道了多少。
所有人都知道這只是沉鶴的一道坎,只要沉鶴親爹沒人能撼動他的位置,他的未來仍舊是一片坦途,只是未免生出小小的波折。
薛白陵脊背發涼。現在是寒冬,薛白陵穿著檢查組發的厚厚的量身定做的冬服棉襖,黑色面襖吸收了陽光,溫暖主人的身體,一股涼氣卻驀然爬上薛白陵背上。
薛白陵不動聲色。心思迴轉,他重重拍在沉鶴背上,承諾道:“你放心,我們是好兄弟。我肯定幫你。”
一邊默默對沉鶴悄然升起防備。
沉鶴低聲說了一句謝謝,捏住帽檐的手指用力,以至於嶄新的帽檐的深色線繩被搓起輕微細小的絨毛,沾染在沉鶴大拇指上。
深沉的黑色和沉鶴的黑髮融為一色。
所有人都知道,沉父會給沉鶴安排一條路。
他的機會只多不少。
他們都以為肯定是沉鶴先拋棄林喬,或者出軌什麼。沒想到是林喬先出事了。
林喬給薛白陵另外留下了消息。
幾封信,說她想和薛白陵光明正大在一起。但沉鶴對她看著一時很難分手的模樣,林喬就說先假裝出國避避風頭。然後等風頭過了她再喬裝回來喝薛白陵在一起。
薛白陵帶沉鶴多認識幾個女的,到時候沉鶴早把林喬忘到不知道哪裡去,大家就都圓滿了。
簡單幼稚的藍圖。
他應該立刻告訴沉鶴逮捕林喬。
薛白陵出神了一會,卻把這幾封信和林喬留下的一個id秘密保存起來。冷眼旁觀被愚弄的沉鶴,他甚至眼角遮不住地滲出幾分嘲笑譏諷的優越感。哪怕是沉鶴先遇到林喬,林喬最後喜歡上的還是自己。人生難得遇上喜歡的人。薛白陵也不想傷害自己的發小。但這個方案是林喬主動提的,她做出那麼大的犧牲,只為了能和沉鶴分開,只和自己好。
薛白陵淡色的唇角難以抹平彎起的弧度。
只好告假到隔間避開沉鶴。
薛白陵打開手機,在秘密文件夾重新查看林喬發給自己的消息。
手機的光反射到拇指肌膚上,把黃橙淡粉染上淺淺的藍色。
他才是被嬌嬌選擇的那個人。包含了某點自小對沉鶴的厭惡。薛白陵沒有分析自己的心理。他把東西又存迴文件夾。
擁有理智的人最厭惡不按套路出牌。
可惜林喬就是這樣不按套路出牌的人。
正常人都會留下來扒住沉鶴這顆明日之星,林喬卻偷了點金山上掉下來的碎石頭,把金石頭抱在包裹了一刻頭也不回,看不見身後一座金山似的,以極快的速度跑得遠遠的。
錢有賺夠的一天嗎?
南洛:【當然沒有】
但林喬這種很清楚自己沒法握的住這個機遇的,又是另一說。
畢竟她沒有背景,也沒有學歷,更沒有經驗,還不是科研人才。還深陷一堆人的情感漩渦中,把柄太多,來路又不正。不如卷錢跑路了事。
有人幫她搞定了簽證。
林喬沒透露那個人是誰。
她打算先潤小國一段時間,看情況多久之後回國。
南洛抽了根煙,站立在摩天大樓頂層,俯瞰波光粼粼的海面和魔都特有的霧靄和煙塵。
霓虹燈點亮了水面。
國內,京城裡的人為了林喬造出的麻煩忙的團團轉,恨的她牙痒痒。
南洛的手機卻響起一連串提醒。
【哥,你手底下還缺遊戲工作室刷遊戲嗎?老品牌,業務有保證。可在國內夜間倒時差代刷。人工手搓。】
南洛難以克制地升起某種憐愛和幾分自得。
他和林喬的兄妹情比沉鶴和林喬情侶關係靠譜多了。
感覺掌心有隻貓在仰頭自己蹭自己的毛髮。
她就是個小孩。
直來直往,不負初心。
錯誤地被沉鶴卷進了不該去的地方。她現在離開了那個是非地。
“缺。”
南洛回復了個單字。
林喬也不在意。
“我見過賈總了,他車還沒造出來。他吃飯也沒說帶我。一副看不起人樣子。”但林喬不在意。
她慶幸自己租了個帶遊戲室的房子,現在她可以整台待在家裡不出門,不用上班,爸媽還能給她做飯。
“那哥你快點把預付款發我。先發個25萬。我明天組織工作室給你打金幣。”
25萬。
“你錢已經用完了嗎?”
“沒有,但做生意不都先要交定金?”林喬要得理直氣壯。不能打白工。
“也行。”南洛對著這個小孩慢條斯理,從容穩健地說道,“我把錢轉給你,你可別又跑了。我可不是沉鶴,再跑我就干(**)死你。”
最後叄字落地有聲。
形同無聲的恐嚇。
但林喬和他隔著一個太平洋啊。
他還能追過來抓人嗎?
林喬嗯嗯啊啊答應。沒放在心上。頗為敷衍。
南洛笑了笑。
林喬給沉隨歷和薛白陵各留了消息。
沒把事情做絕。方便以後還有迴旋餘地。
兩個人都還有一個念想。
林喬偶爾打遊戲后休息的時候會想起來沉鶴。她放下手機,而後聳聳肩,差距太大了。她對沉鶴的喜歡不足以彌補天壤之別帶給她的威脅感。還是分開,各自安好吧。
“是你非得送人頭,不怪我。”
躺在遊戲房的人體工學椅上,林喬閉上眼睛,輕輕念了兩句呢喃之語。
放下薯片筒,手碰了碰胸口心臟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