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異聞錄 - 京兆異聞錄 第36節 (2/2)

不過有滄海玉佩護身的白鳥完全沒有任何恐懼和影響,黑霧無法突破金光來到她的身邊,而那尊詭異送子觀音的眼睛和嘴巴,也無法對她這樣異於常人的身體造成什麼影響。
看著眼前那尊送子觀音像是不想承認眼前發生的一切般閉上全身上下所有的眼睛和嘴巴,白鳥冷笑一聲,沒有絲毫手軟地用靈淵劍對著這尊落座於黑霧之中的送子觀音劈下。
和之前推測的略有不同,它並未寄生在肖綉朝體內,因為肖綉朝本就是它的誘餌。
它真正想寄生的目標應該是親眼目睹了自己幼女之死,而心若死灰的羅夫人。
可惜算盤打得好,最後卻在白鳥的干預下功虧一簣。
只見這高大的觀音像在尖叫中逐漸碎裂,內里只有一尊巴掌大小的泥像從半空無力地落向香火台。
見四周黑霧漸散,白鳥緩緩鬆了口氣,暫時放下靈淵劍,準備接住那尊縮小數倍的送子觀音。
但如何向羅夫人解釋還是個問題,肖侯爺直覺不想承認是自己親生的,也能理解;畢竟肖綉朝這個孩子本身就是這奇物憑空捏出的“誘餌”,只有存在於此在會被感知,所以它身上才會連一根因果線都沒有;只有這個“誘餌”被其他人看見,別人才會以為這是“肖綉朝”。
只是可憐門外那位像是蒼老了數歲的羅夫人,沒想到滿心期待的孩子從頭開始就是一場沾滿鮮血的騙局。
聽到外面又逐漸響起的哭泣聲,她眼神微微暗淡,不知道倉庫里有沒有其他可以消除他人記憶的奇物或者方法。
然而她的手沒有能夠接到泥像,有另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先行一步搶走那尊送子觀音。
“誰?!”白鳥立馬拔出立在自己身旁的靈淵劍,揮向香火台後飄揚的幡布。
顏色暗淡的幡布無法抵擋神兵利器的鋒利,布條應聲而斷,但那隻手就這麼在她的目光下帶著送子觀音像消失在飄逸搖晃的幡布后。
“裝神弄鬼的小人!”
白鳥怒火中燒,明白這件事背後必定有人故意策劃,將羅夫人以及那些和她一樣的可憐人牽扯其中丟失了性命,但幕後黑手顯然沒有任何憐憫之心,此時居然還想著回收奇物。
她放棄靈淵劍,轉而握住那枚玉佩將它扔到香火台之後。
滄海玉猶如一輪冉冉升起的太陽照亮香火台後靠牆的陰暗空間,像是被熾熱的火燎傷,那肉眼不可見的空間里忽地傳來“嘶——”的一聲,隨後牆壁泛起漣漪般的波紋,沒有顧自己的燒傷,眨眼間那尊泥像隨著那道微不可聞的聲音徹底消失不見。
第43章
轟的一聲,白鳥僅剩的一隻右手砸在眼前老舊的香火台上,此時就算它是堅不可摧的精鋼硬鐵所制,恐怕也要和這木雕的一樣化作片片木屑崩塌,變為一堆廢墟。
隨著屋內邪氣漸消,黑霧漸散,之前大放異彩的玉佩再度沉寂,恢復成一枚工藝精巧的裝飾品咕嚕嚕從破碎坍塌的香火台上滾落到她的腳邊。
白鳥咬緊牙關,明白讓這狡猾多端的傢伙溜出去就很難再抓住,但就從剛剛聽到的那個音色來辨認,方才出手搶奪的毫不意外是與害死法真大師的兇手為同一人!
***
等到這件事算是塵埃落定的時候,已是快要接近新年之際。
那天滿身是血的她腰間左邊塞著滄海玉,右邊掛著靈淵劍,獨臂的右手還拽著一隻胳膊走出像是隨時能坍塌的關內侯府祠堂,嚇得把這地團團圍住的金吾衛差點沒當場拔劍準備將她拿下。
天地良心,要不是林知默說的及時,恐怕她真要去金吾衛地牢一日游。
隨後好不容易回了杏花巷,果然又是面對蘇沁狂風驟雨一樣的責備。
“你居然在那種時候還逞英雄!你以為你是鐵打的……就算你是鐵打的,那肯定不能這麼不在乎自己的身體!”
“白一條!你到底有沒有在聽?!”
白鳥被面前這個雙眼通紅的小姑娘搖得頭暈目眩,於是連忙回答:“在聽在聽在聽我真的認真反省過了!”
一旁連續喝了好幾天燕辭與阿棠特製梨膏湯的趙英傑終於能正常說話了,雖然一開口還是難聽的公鴨嗓,但總比之前氣若遊絲的狀態要好得多。
“哎呀,一條還不忘記把手臂給你撿回來省了烏金礦的錢,這說明當時情況應付起來還是綽綽有餘嘛。”
蘇沁立馬轉移炮火,對準了趙英傑開始說教。
“趙哥你還好意思說!你自己那個時候也不想想危險不危險!居然就這麼帶著一條什麼準備也不做就往裡面沖?!你自己都已經是做爹的人了,你就不能穩重點!”
以前只聽過別人這麼說蘇大小姐不夠穩重,沒想到有朝一日他居然能聽到她說自己不夠穩重。
不過趙英傑脾氣好得不行,雖然剛才那話和真實情況出入不小,但他也有閑心全部嗯嗯地應下,應到最後在其他人難以言喻的視線中連蘇沁都察覺到了不對,氣得她差點就把自己工坊里的大鐵鎚拿出來對著他再來兩下。
今天沒去歸元寺盯梢的平風趕緊衝上去攔人,一邊攔,還一邊對一直支在旁邊喝酒看戲樂得直拍大腿的老趙喊道:“老趙你倒是快來幫忙!”
老趙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不僅不去幫忙,還在煽風點火幫倒忙:“小子你不是說也想試試嗎,下次你乾脆就單槍匹馬闖歸元寺,萬一裡面也有一尊泥菩薩是奇物呢?”
平風直翻白眼:“我怎麼就不行了!趙將軍當初能一人敵千夫,我怎麼就不行了?!”
“喲喲喲喲還趙將軍呢,那可不是人人都能成了趙將軍,你看我不也姓趙?”
“你和趙將軍同姓你還給他抹黑!”
“以前祖上說不定都不是一家,我還給他抹黑,黑個屁。”
老趙一臉混不在意的表情。
不過在這樣劫後餘生的說說笑笑中,曾經那些他們陷在深沼一般的黑霧中直面死亡的恐懼,好像就在無形中消散了不少。
“不過我聽說肖候現在打算強行要休妻?”老趙話鋒一轉,回到關內侯府的事情上,這次事情鬧得不小,他在酒樓喝酒都有所耳聞,“說是其妻羅夫人精神癲狂,總是自認孕有一女,那天還衝到祠堂砸了大門和裡面的牌位?”
當時都在場的白鳥與趙英傑互相對視一眼,前者開口說道:“應當是對外的說法罷了,不過那孩子也的確是奇物所造的‘誘餌’,現在幻覺消失……自然在其他人印象中就沒有這孩子。”
“但關內侯府居然真的能落大長公主的面子,不以和離,而以休妻方式結尾?”趙英傑皺起眉問道。
和離與休妻背後的意味不同,前者暗示雙方互有對錯,只是鴛鴦變冤家,不如在徹底成為一對怨偶之前分開;但後者毫無疑問是強調女方有重大過錯,也是打算徹底和女方娘家撕破顏面,不再往來。
蘇沁嘆了口氣:“畢竟肖家占著說羅夫人砸了祖宗祠堂的高地。”
“要我說,關內侯一家不知道歸元寺送子觀音一事那才叫奇怪。”白鳥提出不同意見:“那麼大一個祠堂,就算平日里往來的人不多,但一個人都沒有注意到裡面冒出這麼大一個觀音像,估計只有眼睛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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