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異聞錄 - 京兆異聞錄 第15節 (2/2)

“這花可真是美到不可方物,只是一般曇花都是夜晚開放,眼下雖是冬日,但日頭正好,竟也能盛開?”目睹如此奇景,有人忍不住好奇,出聲詢問。
聞言,齊夫人忍不出露出些許得意的微笑,不過她一時沒有發話,反而看向自己女兒,神情自滿得意,彷彿即將給大家展示的是她珍藏的第二件舉世無雙的收藏品。
齊一潭莞爾而笑:“這正是此花奇妙之處,尋常花草只要悉心照料,過不了多久便能見到開花,不想此花過了三年也未見花苞,直到前不久傳來邊關大捷的消息,待到玄甲軍歸京,更是在一夜間結出花苞來。”
提起玄甲軍歸京這件事,在場不少年輕的少年人都忍不住議論起來,道說不定這是天降祥瑞之一,更是有不少機靈的向齊一谷與林知默兩人拱手示意。
齊夫人順著女兒和其他人的話說道:“這件事果真是大喜,就連一朵花都忍不住要跟著一起慶賀!”
這話聽得陽舞大長公主心情舒暢,她這人最是護短,又是從小看著兩個侄兒長大,耳朵里向來只能聽別人說他們的好。
在場的夫人們紛紛笑道。
“指不定回頭過幾日還要多喜臨門。”
這話一出,心思靈敏的年輕人們不免就紅了臉。
白鳥伸出手在自己鼻子前揮了揮,感覺空氣里戀愛的酸腐味好像寓意著京兆的春天要提前來了。
“想當初一潭拿著顆花種回來說是要親手種,我還以為是小孩子胡鬧,哪裡想到真有如此稀世珍品。”齊夫人臉上笑容不減,隱隱還有更加炫耀之意:“但說到底這一株還只是從當初那顆花種母株上分下的一株,這幾日那盆花也結了花苞。”
“若是說方才見到的那盆是世間罕見之物,那這一株可就是天上仙品。”
她這樣一說,眾人的好奇不免又上了一個台階。
不久前見到的曇花已如此美麗,不知在齊夫人嘴裡評價更高的仙品之花又是如何。
就連原本對齊夫人態度不冷不熱的陽舞大長公主也說道:“哦?早就聽聞齊家的姑娘喜好花草,不想竟還有如此稀奇之花未曾給我們看看,不知今日可否一飽眼福?”
就在齊夫人的嘴角越揚越高的時候,齊一潭相較之前不知為何顯得很是冷淡的聲音打斷這其樂融融的氛圍。
“母親,那花嬌弱,怕是來時路上受到冷風一吹便要變得蔫蔫的,拿出來豈不是掃了賓客興緻。”
齊夫人嘴角的弧度頓時垮了下來。
“哪有這話,況且這四季園溫暖如春,搬到這兒來怎麼會受凍呢!”
齊一潭不為所動,堅持剛才自己的說法:“來的路可是在外邊兒,就這麼一會兒就會傷到根。”
見她們母女兩人針鋒相對起來,其他人紛紛閉嘴,和齊府相熟的人有些訝異齊家這位嫡小姐的不留情面,和齊府不熟的人臉上則或多或少地帶上了看好戲的幸災樂禍。
齊一峰和齊一谷兄弟二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還是身為次子的齊一峰主動打圓場:“母親,潭兒這話說得也很有道理,不如待到天氣暖和之際,再辦一次賞花宴再看那花,如何?”
站在陽舞大長公主身旁的蘇夫人也遞了台階來:“聽聞齊姑娘愛花如命,此言果然不假,我們何必為了這一次的眼福,反而惹得這花就此枯敗。”
“阿娘說得有理。”蘇沁笑嘻嘻地幫腔解圍:“那不如把這驚喜留給下次再看。”
其他人見大長公主與寧王並未對此做出反對,自然也紛紛應和,三言兩語將剛才這件令人尷尬不已的話題就此翻篇。
白鳥看了眼那邊面色鐵青的齊夫人,又看了眼正在被顧佳熙暗中拉袖子的齊一潭,感覺從最初見面時就一直臉上掛著笑意的齊大小姐脾氣原來也不像表現出來的那麼好。
只不過那到底是什麼仙品之花,才能讓一直笑臉迎人,從開頭到剛才那件事之前都讓人覺得得體大方的齊家小姐說話如此尖銳,甚至是和自己的母親爭鋒相對?
眼見齊夫人背後的幾位侍女臉上隱隱出現為難的神色,她往左前方踏出一步,湊近林知默耳旁說了句“我去那邊看看情況”。
林知默微微側首,聽完后看了眼她,忽而將腰間一塊玉佩交給她,然後沒吭聲地點頭。
既然頂頭上司都同意自己單獨行動,那她也不客氣,趁著人群說著要轉移陣地,去之前路過的小溪邊玩流觴曲水的時候,她後退幾步,待到退至人群邊緣就跟上齊夫人身邊同樣悄悄離開的婢女身後。
那位梳著雙環髻的婢女腳步匆匆地離開熱鬧的人群,順著碎石鋪成的幽靜小路,往不遠處足有一人高的灌木叢後走去。
隔著這樣茂密的草木,白鳥發現自己之前居然從來沒有察覺這裡還候著其他幾位婢女小廝。
“梅心姑娘?可是夫人讓我們把東西帶上去?”其中一位小廝見她走來,臉上立馬掛上討好的笑問道。
她是齊夫人身邊的貼身侍女,地位自然不一般。
所以即便遇到這般會夾在她們母女兩人之間進退兩難的困境里,她也要下意識擺出趾高氣昂的態度:“夫人說了讓你們把小心點把花再搬回去,注意千萬別凍著,否則夫人和小姐要拿你們好看。”
“這……”
其他人面面相覷,似乎是沒想到這盆大費周章搬來的花和他們一樣,連露面的機會都不曾有就又要被送回原來那間漆黑到完全看不見一絲光亮的屋裡去。
梅心一皺眉:“怎麼?愣在這裡幹什麼?還不速速帶回去?若是這花有什麼閃失,小姐可不會心慈手軟。你們該不會也想像雙壽那吃裡扒外的傢伙那樣被小姐重罰?”
剩下的人立馬打了個寒顫,低下頭唯唯諾諾地道不是。
梅心將這燙手的山芋拋出去之後,便理所當然地抬起頭哼了一聲,從這地兒回到齊夫人身邊去。
白鳥凝神屏氣藏在茂密的樹叢之後,她在刻意不發出聲響的時候,簡直和一樁木頭沒有任何的區別,就連鳥雀也會混不在意地停在她的肩頭,直到它發現這棵與眾不同的“木樁”居然會眨眼,這才又驚訝匆忙地飛走。
等到徹底看不見梅心的背影,方才還在她面前低頭不敢吭聲的小廝才朝著那碎石小路啐了一聲。
“就她會仗著夫人的威風狐假虎威,要是遇到小姐身邊的菊蕊,不一樣連聲屁都不敢放。”
這話粗俗卻惹得其他婢女同意的竊笑。
“只是這花我們拿過來的時候不就說不能見光?怎地現在還要注意防寒了?”
“誰知道小姐是怎麼想的。”其中一個婢女似乎知曉一些內情,於是便多說了句:“往日里這盆花從來就沒拿出來見過日光,我就沒見過這般古怪的花。”
“前幾日不是說還喊了人專門進去澆水?”
方才說話的婢女左右看看,見四下無人,這才壓低了聲音八卦:“你可知是誰進去的?就是雙壽!”
眾人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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