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說他也做了一些事情。他給葉欽包了餃子,像往常一樣守著他睡下,給他揉了胃,又靜悄悄地走了。
什麼話都沒多說,什麼事也沒多做。就像是一個安靜的影子。
在夢裡,葉欽好像感覺到有個很淺但是溫熱的觸感落在了眼皮上,但是不過一瞬間,那溫熱就遠離了,快得不真實。
但是就是那麼短暫那麼輕柔的一點點暖意,讓葉欽覺得安心了。當時他有些想哭,可是又累得哭不出來,只是沉沉地睡著,睡在一種紮實的安全感里。
有那麼一瞬間,他有點不想讓童峻走。
他有點不想一個人。
葉欽對著鏡頭保持著微笑,心裡亂成了一團麻。
他知道自己是不可能重新愛上童峻的,因為他對童峻的愛一分一秒也沒停過,所以根本就不存在“重新愛上”這個動作。
但是他不敢再接受童峻了。倒不是說他在意人生里沒有幾個十年可以浪費,只是建立關係的成本太高。
童峻或許真的改了,懂得愛了。他成長得如此之快,又如此地熱衷於付出和陪伴,甚至讓葉欽所有一個人的時光都變得面目可憎起來。
但是童峻的人生和葉欽的是截然不同的,他從來不缺少愛和陪伴,所以如果他想要付出這些東西,也絲毫不會吝嗇。可這些東西畢竟是他自己的,如果有一天葉欽真的習慣了他的這些付出,他卻又要收回了,那葉欽要怎麼辦?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童峻的真心,葉欽不懷疑,卻也不敢要。
這個真心越熾熱,葉欽就越想退縮。
葉欽在思緒里越陷越深,甚至連一位女粉絲捧著花沖他跑過來他都沒注意到。
“葉老師,我超級無敵喜歡你!”女粉絲跑到他面前,把花舉到他面前,“如果有一天你又想結婚了,我希望你能考慮我!”
台下一陣鬨笑,葉欽有些不好意思地接過那一大束紅白相嵌的香水玫瑰,兩頰泛起一種柔和的淺粉色,映得懷裡的鮮花都失色兩分。
“謝謝你。”葉欽沖著她微微鞠躬。
他肚子里的小東西已經有一點存在感了,如果不收腹,能從側面看見一個非常小的弧度,就像是多吃了一碗飯。
他今天穿的是寬鬆的套頭休閑衫,一彎腰都能感覺到自己稍微隆起的一點小肚子。
大概下一部戲拍完,他就得休息一段時間了。
“我能不能……能不能抱你一下?”女粉絲痴迷地看著葉欽的眼睛,興奮地張開手,“抱一下,然後我和基友一人包三十場《盲僧》!”
“嚯!女金主啊!”台下一下熱鬧起來。
“三十場就能抱一下葉老師嗎?那我有一百場不知當包不當包!我覺得我能抱五下!”
“葉老師葉老師!我家開電影院的,我跟我爸說,全都排你的電影!”
“葉老師!不能抱!千金之軀,不能為票房折腰!”
葉欽懷著孩子,的確不方便讓人抱,只是淡淡地笑著朝女粉絲伸出手:“謝謝你支持我們的作品。”
台下的粉絲哈哈大笑起來:“就是!不讓抱,我們寶貝哪能隨便讓抱!”
女粉絲也是爽快人,一點不含糊地握住葉欽的手,沖著台下炫耀:“握到手了就是勝利!”
“葉老師!我也想握手!”
“老公!沖這邊看一下!”
“葉老師!葉老師!”
在一片歡呼聲中,宣傳會結束了。葉欽跟著劇組一起退到了後台,尤金金立馬捧著熱水湊到他面前,用宣傳單輕輕給他扇著風:“哥,喝口水,累了吧?他們這些燈光師光顧著舞台效果,這麼烤著人誰受得了啊,何總看見你這臉色又該心疼了……”
“沒事兒。”葉欽看著尤金金緊鎖的眉頭,不由輕輕笑了。
“哦對了,”尤金金一邊給葉欽扇著風一邊說,“剛才你在台上的時候,路導那邊來過一個電話,說他已經從機場高速下來了,讓你這邊結束了不要走,在這兒等他一會兒。”
路尋聲,葉欽下一部片子的導演,也是為葉欽贏得金松影帝的《此消彼長》的導演,可以說是葉欽的伯樂,也可以說是葉欽的恩師。
路尋聲生在美國長在美國,是正經八百的紐約客,要不是為了拍戲,多少年也回不了一趟內地。
“路導來了?”葉欽不由有些吃驚,“電影不是月中才開機?他怎麼現在就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