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這棋下了一路,柳央悔棋也悔了一路,倒也下得津津有味。她在家時就因為出了名的愛悔棋,一手棋下得其爛無比,和她下過棋的人都知道她是個臭棋簍子,無人肯再和她下第二次。
久而久之,柳央也好久沒碰過棋盤了。
這一場棋下的時候她感覺很高興,下完之後想了想覺得有些不對,扯著腰間佩帶的香囊,假意忙碌,其實就是為了掩飾回過頭來的羞澀,帶了些不好意思地問珣烈:“和我下棋,很沒勁吧?”
珣烈是第一個和她下完棋后,沒有叫苦連天的人,而且在下棋途中,只要她想悔棋,他就沒有不許過。雖說最後她還是輸了一子,但不用細想都能明白,他讓她,已經讓到沒譜了。
“不會,很有意思。”
“他們都說我是臭棋簍子!說、說和我下棋是人生八難之一……王爺、王爺怎麼會覺得有意思?”她的聲音里,帶了些自己都沒有發覺的委屈勁兒,細聽又有些撒嬌耍賴的意味,像是極需尋找認同的孩子。
“誰說的,告訴本王,讓本王將他們捉過來,讓他們挨個和你下一遍,也感受一下這份趣味。本王說有趣,那是絕對不會錯的。”珣烈本來半躺半卧,有些懶洋洋的樣子,此時說這話時,像是為了顯擺他的王爺身份,支起身子坐直了姿勢,一臉再認真不過了。
柳央知道,在沒有外人的時候,珣烈一般是不會和她擺起王爺的架子的。現在這樣,也並不是擺譜,想來只是為了哄她高興……她也的確十分開心,一時沒能忍住,被逗得“噗哧”一下笑開,笑得忘形時,用一指頭點向珣烈挺得筆直的胸膛,笑著附和嬌嗔道:“是,當朝的攝政烈王爺,說一不二,誰敢說你錯。”
這麼多年來,和她下過棋又嫌她的人不知凡幾,最為印象深刻的,就是年幼時家裡請來的棋技先生。想到那總是搖頭晃腦,指著她表示“愚子不可教也”的老先生,被珣烈請到自己面前,一再陪自己下棋、被她悔棋到不得不認輸,被迫承認自己不是臭棋簍子的畫面,她就忍不住想發笑。
笑了一會,柳央回過神來,又有些略略不安,悄悄地想:真是罪過啊!跟珣烈相處久了,耳濡目染之下,連她這樣好性子的人,都帶了些盜匪思想,凈想著強迫別人承認自己了。
冷不妨耳邊有人吹氣,珣烈的聲音貼得極近地響起:“央兒,想什麼呢?自己一個人這樣樂成這樣……”
柳央被嚇一跳的結果,是直接伸開手掌,用掌心往他臉上一推。
她也沒下手多重,卻見珣烈“哎喲”一聲,往後就倒,仰面倒在了灌滿了羽毛的軟榻上……
“哎呀,王爺你沒事吧?”柳是嚇了好大一跳,不明白她哪來這麼大的力氣,能把珣烈這麼一個大男人,給推得仰面朝天啊?而且雖說這駕車鑾是八匹馬拉著的,可被那麼大範圍的衛士隊伍包圍在中央,想撒腿也跑不起來,一直是老老實實緩而平地慢慢前行的。更別說這車鑾,本來就置了厚厚的毛皮毯和厚墊子,坐在其上穩如平地了。
他怎麼就這麼容易倒了呢……
柳央正琢磨著珣烈這戲到底唱的是哪一出時,就聽到他悶悶的聲音響起:
“央兒,你打到我的眼睛了……”
他是捂著臉倒下的,柳央認真的回想了下,還真不好說自己有沒有情急之下,是不是有往他眼睛上推了。
於是她老老實實地挨過去,期期唉唉地屈膝坐在他身邊,輕輕地去拉他捂著臉的手,討好地道歉:“對不起,我不是存心要往你眼睛上打的。”
“那你原來是想打哪裡?”他不肯放下手,仍然捂著臉,聲音繼續悶悶地從手掌下傳來,莫名就顯得又委屈又傷心:“央兒原來是想往我哪兒打啊?”
“這個……也不是要打你吶,只是突然嚇了一跳,那個……正好你的臉到了我的手邊,所以嘛……”她吞吞吐吐地解釋,卻不見得很有誠意,因為實在是越想越不對,她哪來這麼大的力氣,哪怕輕輕碰到眼皮,也不至於這樣吧……而且,真要是傷著了,珣烈這模樣,也不太像……倒像是她家中小弟耍無賴裝病不想上學堂的時候……
說實話,柳央被珣烈這個樣子,弄得其實很想發笑。
想不到他一個大男人,做出小兒女撒嬌委屈的姿態,竟是駕輕就熟,絲毫不顯得突兀。柳央甚至覺得蠻有趣味的,凈想看他還打算怎麼裝下去。
【烈王爺和央兒是不是很甜,純天然不含玻璃渣的糖,看得高興的寶寶別忘了給點珠珠和關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