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溪連忙衝過去,摟住這氣得快要變形的小傢伙,連聲說著:“好了,好了,怎麼啦?怎麼氣成了這樣?”
不會說話的小人魚,呼哧呼哧地喘著氣,伸出手,顫抖著指了指地里的番茄和草莓。
冉溪循著他的手望過去——
沒看到什麼異常啊。
番茄還是那麼紅彤彤亮晶晶,草莓還是那麼水靈靈嬌滴滴。
到底發生了什麼?
小人魚一手叉著腰,一手扯過冉溪的手,在上面一字一句地寫著:草莓,變少了!
冉溪睜大眼睛:“……變……少了?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自己明明沒有看出差異呀。
小人魚的眉毛都立起來了,繼續寫著:我數了!數量不對!
數了?!
這裡這麼多草莓和番茄,小傢伙居然都數了?!
小人魚依然恨恨的:草莓少了兩個,番茄少了一個!少得還是最大最甜的那種!
小人魚頓了頓,在冉溪手上重重寫下幾個字:一定是有小偷!
冉溪:……
他抬起頭,四下看了看,正好看見幾隻鳥兒在枝頭跳過。
他想了下,用安撫的口氣道:“我猜啊,可能是山腳下鳥兒比較多,把成熟的草莓給叼走了?”
說實話,之前這片地一直沒有被鳥兒光顧,冉溪就覺得是個奇迹——或者是“特殊區域”帶來的獨特影響了。
小人魚的嘴巴都癟下去了,還是一副氣得不行的模樣。
冉溪摸摸他的腦袋:“彆氣了彆氣了,回頭我們做個防鳥網,布在菜園外面吧。”
小人魚耷拉著腦袋,在冉溪懷裡輕輕蹭了一下之後,又鑽出來,繞著菜地,瞪著那些被薅了羊毛的草莓苗和番茄藤。
實在是太生氣了!
自己之前每天晚上都來巡邏,就一點事兒都沒有。
偏偏昨晚自己一時大意,睡得太沉了,沒有半夜來檢閱這片地,怎麼就少了足足兩顆草莓和一整個番茄呢?!
而且——才不可能是鳥兒乾的呢。
這座山裡的動物,不管是鳥還是蟲,根本就不敢靠近我守著的地!
所以一定是外來的小偷乾的!
小人魚憤怒地盯著田裡的草莓和番茄:說!誰幹的!誰動了你們!
被小人魚這麼惡狠狠地瞪著,本就有些發抖的草莓苗和番茄藤,這下差點被嚇得就地癱倒。
一株番茄藤一邊打著捲兒,一邊用只有小人魚能感知到的精神力小聲彙報著:閣下,我們,我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半夜睡得正香呢,突然有爪子伸過來,然後唰一下——就摘掉了果實!
小人魚皺著眉頭:那你們,有沒有看清‘犯人’的臉?
番茄和草莓都齊刷刷地搖著葉子:沒看到……對方速度太快了……
小人魚咬著牙:你們——!真,沒,用。
番茄和草莓:嗚……
冉溪並不知道小人魚在和植物們對話,只當這小傢伙還在痛惜被偷走的果實,走過來軟聲安慰道:“彆氣了。我今天晚上就想辦法,看能不能先扎個稻草人什麼的,把這些叼果實的小鳥嚇走。”
“來,和我一起澆水吧,澆完了還有山頂上的地呢。”
說完,冉溪把膠皮管遞了過去。
小人魚的臉色這才稍微緩了緩,開始認真地給菜地澆水。
回到山頂之後,小人魚立刻去檢查了一遍這邊的菜地。
然後,心痛不已地發現——黃瓜!最嫩的那根黃瓜!也沒了!
和山腳下的草莓苗番茄藤一樣,這裡的黃瓜藤,也說不出是誰摘掉了自己的黃瓜。
只知道“對方速度可快了,小爪子嗖一下就把黃瓜給摘掉了!”
一旁的絲瓜還補充了一句“看不清是什麼,但感覺,好像是團毛茸茸。”
毛茸茸!怎麼又是毛茸茸!
小人魚狠狠咬著牙,心說我一定要親手逮住這隻偷東西的毛茸茸!
*
本來小人魚都打算“逃課”,在菜地守上一整天了,結果被冉溪好說歹說地勸了進去。
小人魚又不能對冉溪實話實說,跟他說不是鳥兒乾的,就連蔬菜們都親口告訴自己真的有賊,便只能氣鼓鼓地在幼兒園教室里坐著。
到了課間的自由活動時間,兩隻海獺雙胞胎,一溜煙地跑進了院子,一個玩兒滑梯一個玩兒鞦韆。
海龜桂桂照例是跑去彩泥區,在那裡專心致志地捏小海龜;而鯊魚小莎就在他邊上,試著用積木搭房子。
結果兩小隻玩了一會兒后,小莎就坐不住了,揪著桂桂道:“桂桂,我們去玩兒滑梯好不好。”
桂桂先把自己做的小海龜小心翼翼地放在專門的“陳列架”上,等著彩泥被風吹乾定型,再點點頭,慢慢地說:“好,呀。”
說完,這兩隻就跑進了院子,乖乖排著隊上滑梯。
至於小人魚,一直就站在滑梯邊上,交抱著手臂,神情莊重地看著這群幼崽們。
這座河狸兄弟們打造的滑梯,設施挺完善的。滑梯的一側帶著單獨的攀爬架,攀到頂部是個帶著頂棚的“小城堡”,可以從裡面坐滑梯嗖一下的滑下來。
不過,像桂桂和小南這樣不怎麼愛動的孩子,平常很少去爬攀爬架。而小莎,每每都會手腳並用地從攀爬架爬到“小城堡”,然後還要在那裡眺望遠方。
今天,小莎果然也爬到了頂部,然後一手抱著柱子,一手搭著涼棚擋在眉上,一邊看著遠處,一邊對小朋友們做“實時播放”。
“大家好,我是海角鎮幼兒園的小莎。下面,由我來跟大家一起分享海角鎮的最新消息——”
“幼兒園旁邊的大樹,今天也長得非常好!葉子很綠,樹榦很粗!哇,樹枝上面,還有一團毛茸茸的東西!”
“咦,那是什麼東西呀?是奇怪的鳥嗎?”
守在一旁的小人魚,在聽到“一團毛茸茸”時,已經臉色一變,砰一下跳到了院牆邊。
接著,在幼崽和小何的驚呼中,小人魚縱身一躍,直接蹦起數米高,落到了樹上!
待冉溪從教室里趕出來時,只看見樹冠在劇烈晃動,以及小何手忙腳亂地指著大樹:“小弋,小弋,他,他一隻魚,他上樹了!”
冉溪心說他連懸崖都能爬現在上個樹算什麼,同時匆匆趕到院牆邊,仰望著大樹:“小弋!小弋你怎麼了!快下來!”
片刻后,樹冠里傳來了“吱唔吱唔”的鳴叫聲,像是有什麼小動物在哭嚎。
冉溪和小何對望一眼,臉色都有些發白。
即使鎮定如冉溪,此時也不禁有些慌了,甚至開始考慮自己要不要也爬到樹上去。
還好,就在此時,一個銀色的小腦袋從樹冠里探出來,往下望了望。
冉溪仰頭看著小人魚的臉,先是鬆了口氣,隨即皺眉道:“到底怎麼了?你快下來!”
小人魚點點頭,卻又縮進了樹冠里。
半分鐘以後,一陣悉悉索索,小人魚左手拎著個什麼毛乎乎的小東西,“噌”一聲,從樹上一個三段跳,落回了院子里。
看著滿臉都是疑慮擔憂的冉溪,小人魚先是右手拍了拍胸脯,意思是:我很好。
接著他左手一揚,把一隻哭唧唧的毛茸茸丟到地上,跟個小公雞一般挺著胸脯,驕傲地比劃著:就是這個!這個就是偷我們草莓的小偷!我已經狠狠揍過它了!
冉溪定睛一看:
地上這一團,是只被揍傻了的……海松鼠?
海松鼠,也是這個小世界特有的一種生物。看上去和藍星的松鼠頗為相似,三角形的尖尖小耳朵,黑豆子一樣的小眼睛,拖著一條蓬鬆的大尾巴。
只不過,這種松鼠一般是在海里游來游去,不怎麼跑到岸上來,所以才叫“海松鼠”。
在海底城裡,有人會把這種海松鼠當做寵物來養,還能訓練它們叼個飛盤、接個球什麼的。
如果有個把特別聰明的,還可以學會“牧魚”,在漁場里把那些不聽話到處亂游的小魚驅趕到一起。
總之,感覺有點像藍星的狗狗。
至於現在地上這瑟瑟發抖的一隻,要類比的話,大概就是流浪狗了?
此時,其餘的幼崽們全都圍了過來,好奇地看著地上這隻海松鼠。
而小莎甚至已經伸出手,想要去摸一摸海松鼠的大尾巴了。
這隻流浪海松鼠,趴在地上看了一圈,似乎是在憑藉動物的本能,確認在場到底誰說了算。
很快,它在地上蹭啊蹭的,挪到了冉溪的腳邊,小爪子抓著冉溪的小腿,可憐巴巴地向上望著。
小人魚:……!
這裝傻賣乖的海松鼠!早知道就把它的尾巴給揪了!
冉溪皺著眉,彎腰把這隻海松鼠拎在手裡,對小人魚道:“怎麼知道它就是小偷的?”
小人魚迅速把海松鼠抓到手裡,掰著它的小爪子給冉溪看。
冉溪細細看去,發現這小爪子上,當真還沾了一點點紅色的草莓汁!
看來,這傢伙還真的就是小偷了。
海松鼠也是食譜奇怪的種族,有的海松鼠只吃葷腥,一口素食都不沾;有的海松鼠則酷愛蔬菜;還有的,比如眼前這隻,估計就是最少見的,以“汁水充足的瓜果”為食的那一類。
這類海松鼠,雖說生活在海里,卻不得不花大量時間到陸地上覓食,或者在海底四處尋找稀少的“海蘋果”,算是海松鼠里最辛苦的那一波了。
這時,小莎已經擠到小人魚的對面,眼巴巴地望著這隻毛茸茸。
小人魚本來也不待見海松鼠,海松鼠在他手裡也是可憐巴巴地團成一個球。
如今看到小莎一副“很想摸一摸”“摸一下就好”的模樣,小人魚乾脆把毛茸茸直接塞給了小莎。
小莎整一個喜出望外,當即就把這隻毛茸茸抱在懷裡rua啊rua,甚至還用臉去貼貼這海松鼠的臉。
剛剛才被小人魚揍得滿頭包的海松鼠,如今也喪失了反抗心,一動不動地任憑這隻鯊魚小姑娘對自己為所欲為。
而旁邊的其他幾隻幼崽,也一個個眼睛瞪得大大的,或是羨慕地看著小莎,或是蠢蠢欲動地也想去抱一抱這隻毛茸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