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心(古言 ) - 79.你想離開嗎?

血,通紅的血掩蓋了整個視野。
江素塵雙眼空洞,脖子上收緊的手,讓她漸漸窒息。
思緒好像被放逐到了遠方,她的身體被好多隻手拽著下沉。
她想要呼吸,想要伸出手,卻逐漸就看不清楚了。
“姐姐!姐姐!江素塵!”耳畔邊的呼喚聲清晰起來,她如夢初醒地猛然坐起來。
身旁是一臉急切地姜其琰,他的手正緊緊地抓著她的肩。
看到她醒過來,他才鬆了一口氣,“姐姐,你又被夢魘住了。”
“抱歉,嚇醒你了吧?”
自從賞梅那夜之後,她常常被噩夢驚醒,府里的劉大夫也看不出什麼毛病,只得歸結為心病。開了些安神的葯也並不管用。
姜其琰輕輕拍著她的背,手心觸及一片濕熱,寢衣已經被汗濕,汗津津的貼在了背上。
他皺著眉,皇上覬覦素塵,那份私心早已是昭然若揭。
素塵上次受婉妃之邀入宮,他本想著是姐妹情深,婉妃總會護著妹妹,皇上也萬不可能當著婉妃面下手,誰料其中發生了什麼差錯。
伴蘭從守夜的小廝那打聽到江素塵衣衫不整地被抱下馬車,不知在宮裡……
他捏緊了拳頭,若知素塵會受苦,他定不會讓她去。
如今姜其瑥也不知被困於何處,即便是上朝也見不到他。而他求見幾次皇上的要求也被打了回來。宮中沒有交好之人,就是現在想起來打點關係,也不知從何下手。
儘管求了他救下的大將軍也無濟於事,對方拈了拈鬍子,只說此事恐怕得從長計議。
從長計議,從長計議他奶奶的!就該讓那老頭死在戰場算了!
姜其琰急得一肚子火,說實話,他並不把那同父異母的姜其瑥當兄弟。
只是,他垂眸看著臉色蒼白的江姐姐,若是姜其瑥有個叄長兩短,只怕江素塵亦悲痛欲絕。
他皺著眉,“江姐姐,那日……”他欲言又止,還是怕觸及素塵不願回想的記憶。
“算了,沒什麼。你若是睡不著,我讓人去給你溫點甜湯吧?”姜其琰半摟著她,手上的感覺卻又讓他驚訝,原來在吉平縣,江素塵被養得豐腴了些,肩頭分明也是圓潤有肉的,如今只覺得骨頭硌手。
“沒事,我起身喝點水就好了。”江素塵舔了舔嘴唇,她最近喝葯喝得醉干,實在是見到劉大夫的臉都害怕,便謊稱自己再也不做噩夢了。
最近身體總覺得乏力,整個人都暈暈沉沉的,她覺得自己興許是生病了。但想到劉大夫那葯的味道,她搖了搖頭,決計多休息便自己好了。
姜其琰也跟著起身攔她,“水都放了一夜了,涼水下肚傷身體。我去給姐姐溫甜湯。”
“胡鬧!你去給我溫,明天整個京城都知道姜守備夜裡給妾室煮甜湯的事了。外人說我還能假裝沒聽見,若是大奶奶二奶奶提起,看她們不把我削了皮!”江素塵皺眉,看了眼暖爐,“暖爐上還溫著酒,要不我喝點酒算了。”
也許能借著酒意睡著呢,江素塵打好算盤,就要去接那酒。
姜其琰快她一步,一把抓起那酒壺就囫圇下肚,最後豪放地把酒瓶子往桌上一拍。
“酒沒了!”他嬉皮笑臉地接住了江素塵的拳頭,“我去給夫人煮甜湯,夫人要喝銀耳湯還是紅豆湯?”
江素塵的睡意這下完全清醒了,她氣鼓鼓地掙脫,誰料姜其琰使了巧力,反倒讓她撲進了他懷裡。臉貼上了他溫熱堅挺的胸膛,耳邊的心跳聲大得讓她無法忽視。
“你幹嘛呀!”她驀然地心跳也快了起來。
“明明是江姐姐主動投懷送抱,現在又怪起我了?”姜其琰抱住她,“江姐姐,你想離開京城嗎?”
離開京城,她心一顫,以為是自己偷偷藏的小金庫露出馬腳。她確實想離開不假,只是何時能等到機會呢?
按著江素塵原來的打算,她本想著等大少爺娶親那日,趁著人多雜亂的時候帶著雪梅碧痕逃跑。可姜其珩遲遲未向那勞什子秦小姐求親,也不見有求親其他人的樣子。
如今雪梅又心悅月君,恐怕不會跟著她走了。若是僅僅靠她和碧痕,能跑多遠呢?
“江姐姐?你想離開嗎?”姜其琰半天等不到她的回答,又問了一句。
“離開……離開又能去哪裡呢?”江素塵像是問他,又像是問自己。
姜其琰便開始滔滔不絕,“這世上可不是只有吉平縣和京城兩個地方,南到南疆,西到西涼,北到北漠,東到東海,我們有很多地方可以去的嘛!姐姐,你許是沒見過海,我跟你說,我在南疆的時候,看到那個海邊特別藍,無邊無際的,好像又多了一個在地上的天空一樣!你若是想看……”
姜其琰低頭,才發現江素塵已經在他懷裡睡著了,燭光閃爍,她看起來在他懷裡睡得很安穩。
早知道給她講故事,她就能睡著,那他就天天給她講南疆行軍時的見聞了。
他笑了一下,只好將她抱回床上,伸手颳了刮她小巧的鼻子,才靠在她耳邊說完剛剛沒說完的話,
“你若是想看,我都帶你去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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