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再次追向女人動作中的臉,仍是一無所獲。
她動作很小心,每一下都綁得很認真,也很用力。
沒錯,非常用力。
就像嚴格遵照某種儀式的流程,少一分力氣就欠一份虔誠似的。
胸口一道,腰腹一道,甚至兩隻腳踝都被牢牢綁在了椅子腿上。
類似的情景,只在電影中見過。
夜深人靜的此刻,就這樣發生在自家書房的椅子上,毫不真實。
男人勉強活動一下手腕,紋絲不動。
他開始有些緊張,覺得自己像個正在配合魔術表演的熱心觀眾,最初被掌聲鼓起的饒有興味漸漸消散,隨著魔術師收起禮節性的笑容,拿起鋒利的斧子,周遭的喧囂瞬間沉寂,剛剛還在努力皺起笑容的臉皮不自覺的有些垮。
會有危險么? 開玩笑,當然不會! 可是……夫妻之間為什麼要這樣?一直以來,她都完全不是個愛搞惡作劇的人啊!男人盡量緩慢的咽了口唾沫:“你……” “啪!” 剛吐出一個音節,一聲熱辣辣的脆響在耳邊炸裂,鋒利的耳鳴久久不散。
突如其來的變故把他打懵了,連女人如何動作都沒能看清。
一張美輪美奐的面孔逐漸佔滿了視野,關切的神色溢滿了疼惜。
雖然連傻子也能一眼看穿她施暴之後的裝腔作勢,可撫上臉頰的纖纖素手還是迅速壓住了男人的怒火。
“疼么?” 那張紅潤潤的嘴巴里吐出一聲乳燕呢喃般的慰問,接著又發出一聲直逼哀怨的請求:“要乖乖聽話,別出聲,好么?” 說實話,男人有點兒懵,不過仍故作輕鬆的點了點頭——不過是個遊戲,他不可能這麼玩不起:“好……” ——不好!!! “啪!” 這一次更重,打在了另一邊臉上。
不同的是,男人有所準備,看清了那白生生的巴掌抬起揮落的整個過程。
女人的動作像極了一名盛裝出場的女劍士,輕盈而優雅,卻又絲毫不吝雷霆之威,為了打得夠狠,腰馬合一,以至於裹住小腹的真絲睡裙都被帶起了皺褶。
“一定打腫了!” 麻、熱、疼,層層遞進的刺激感覺喚起意識,得出合理卻荒誕不經的結論。
只可惜,男人根本無暇顧及這些。
在他只可用驚愕形容的視野中,女人一邊揉著抽疼的手掌一邊後退數步,大眼睛里閃動著無辜到出人意料又楚楚動人的水光,而嘴角卻情不自禁的勾起了一絲笑意……縱使乍現倏隱,那一絲笑意終究沒能逃過男人的眼睛。
“一切都是造作的表演,唯有那一笑是真的……又或者,剛好相反?” 那一瞬之間的女人,直若邪魅附體妖靈現世,渾身上下都透著莫可名狀的詭異和瘋狂。
男人的憤怒驟起倏落,漸漸褪去,疑惑卻越來越深。
不知不覺,陷入一段四目相對卻又彷彿無法觸及彼此的沉默。
女人像被那一巴掌抽走了所有力氣,望著男人所在的位置,恢復如常的目光里似乎藏著一絲餘燼未熄的驚惶,微不可查的神情變幻,又仿若剛剛憶起痴恨交纏的前世今生。
相持片刻,女人彷彿聽到了虛空中的召喚,驀然回神,又有了動作。
只見她順手從桌上的收納盒裡抽出了一把鮮紅色的裁紙刀,走到男人身前,屈腿躬腰,一隻膝蓋正好抵在男人雙腿之間的椅墊兒上。
伴著一連串“咔啦咔啦”的清脆響聲,稜角分明的刀鋒被推了出來,閃著寒光的尖端伸進了睡褲上那個專門為了男人方便而設的開口。
用料考究,做工精緻的睡衣是女人親自挑的。
男人剛要出言阻止,嘴角牽動了臉上的脹疼,還是選擇了閉嘴。
眨眼之間,褲襠就被挑豁了一道口子,緊接著是不同方向的第二刀,第三刀……毫無規律的破口四面開花,讓本來完整的褲襠好像剛剛經歷了一次無聲的爆炸。
男人不習慣在睡衣裡面穿內褲,雖然女人的動作很輕很小心,冰涼的刀背直接劃過疲軟狀態下的要害,仍讓他不自覺的直往後縮。
然而,一切掙扎都是徒勞的。
鋒利的刀刃所到之處勢如破竹,很快挑入腰間的鬆緊帶。
女人的雙眸抬了起來,居高臨下望向男人。
直至此刻,下體慘遭暴露的男人,才注意到兩人已然貼近到了聲息可聞的程度。
可不知為何,他的視線脫離了刀刃卻無法觸及女人的面龐。
一條潔白無瑕的玉臂撐在頸側,那對豐盈飽滿的胸乳就停在他面前不足一尺的地方,兩顆花生米大小的浮凸誘惑歷歷,玲瓏宛然。
“她沒穿文胸!” 念頭一起,近在咫尺的腹股風光已然盡收眼底。
腰腿拉開的姿勢下,柔亮的裙布下曲線絲滑,不見任何約束痕迹——內褲也沒穿! 恰在這時,女人似乎讀懂了男人的目光,那一抹笑意再次隱現的同時,肩臂腰腿故意要展現其妖嬈曲線似的倏然一緊,跟著“嘣”的一下,鬆緊帶應聲而斷。
一條好好的睡褲,就這樣毀了。
令人驚奇的是,那根須臾之前還在利刃之下縮頭縮腦軟踏踏的東西,已經醉漢般滾出了雜亂的草叢,正歪歪斜斜的掙紮起身。
女人臉紅了。
當然,她總是會臉紅,這一點兒都不奇怪。
可是……可是這時候,她居然臉紅了! 男人的視線被那一抹紅暈緊緊鎖住,莫名其妙的深深震撼著。
裁紙刀被隨意丟在一旁,女人回到桌前,雪白的雙臂抱住胸乳,兩瓣渾圓的屁股再次靠在了桌沿兒上。
這是她每每自得時都會有的小動作。
可用裁紙刀破壞一條無辜的睡褲,究竟有什麼好得意的?只有鬼曉得。
這時的男人同樣不屑回答如此無聊的問題,他的目光彷彿要在女人身上選一處適合安居樂業的所在深深紮根,卻偏偏迷了路,是以正從頭到腳,在山山水水之間往來逡巡。
沒人告訴他,這具完美得毫無瑕疵的身子是什麼時候失去吸引力的。
當然,更不可能有人解釋得清,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讓他忽然就對紅裙子下面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一切燃起了無知少年才會有的好奇。
就像好好一條褲子,明明可以輕鬆脫掉,非要豁TM一個大口子一樣。
簡直莫名其妙! 紅裙子的主人似乎察覺了他的目光,開始不自在起來。
然而,這不自在也僅限於眸光中若有似無的神態。
只見她一條胳膊緩緩放落,白得耀眼的根根蔥指從胸肋滑到腰胯,在臀側張揚得恰到好處的弧線上遲疑片刻,終於爬上了大腿,慢慢張開,又忽然收攏! 於是,長長的裙裾便開始了觸目驚心的扭曲收縮。
沒人記得,那條裙子究竟有多長。
因為,它縮短的過程格外凄惶倉促,而露出的部分又太過驚艷妖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