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情不自禁的杞人憂天,旁邊傳來一句幽幽淡淡的調侃:「你跟著緊張什麼,訂個婚而已,能不能取得真經要看心誠不誠。
再說,又不是咱家兒媳婦。
」「咱家?咯咯……」婧主子一下給逗樂了,「咱家淘淘要是有這樣的好福氣我也給準備個大別墅!」這麼市井俗氣的調子被她拿捏得熱情洋溢,一時間竟然令莫妖精也無言以對,只剩下一個鼻子眼兒出氣兒了,沉吟片刻才涼絲絲的說:「真敢口出狂言哈!是因為嫁了兩回蓋樓的么?那個紅皮本本兒可沒磚頭厚實,打不得地基也砌不成牆。
」莫黎言辭犀利,話外之音更值得玩味,在祁婧聽來實打實的心有戚戚焉。
咱們這位宋夫人大婚可是任何儀式都沒辦過,若是當時知曉,祁婧一定會覺得是男人拿不出手,索性低調處理。
不過,在今兒個都許太太看來,唯有率性瀟洒四個字能概括全面。
結個婚而已,真不關閑雜人等什麼事。
劫後餘生的婧主子之所以脫胎換骨,就是從看透那一紙證明開始的。
雖然男人費盡心思的補辦了個浪漫而色情的婚禮,可她一天比一天明白,跟許博在一起,有沒有駕駛執照根本沒所謂。
真正重要的,是唯有他坐在副駕駛上,自己才敢放心的把油門兒踩到底。
這份柔情入骨的依賴和暢享人生的心氣兒,跟任何親朋好友的見證和法律條文的規定都毫無關係。
「是啊!那玩意每個禮拜領一張也發不了家。
」祁婧把目光轉向身旁親熱的母子倆,「不過,我們淘淘有福氣,早早認了個富婆當王媽,將來根本不用愁咯!」莫黎一雙纖長的玉手摟住淘淘腰背,含笑端詳:「你個小王八蛋可聽見了! 你親媽的心眼兒都長成錢眼兒啦,要喝王媽的血呢!哼哼,王媽也不是好欺負的,咱有個兩全其美的法子,到時候,就看你小子有沒有那個本事咯!」後半句出口,狹長銳利的美眸瞥了一眼祁婧,自然是說給淘淘媽聽的。
「啥法子?說來聽聽唄!」祁婧心中好奇,同時也升起一絲警惕。
「什麼法子?給我當女婿唄!」莫黎把寶貝往懷裡一摟,扭頭一笑,「到時候就不用王媽王媽的叫了,直接叫媽——」祁婧被逗笑了,沒心沒肺的那種。
雖然好幾個問號就在嘴邊,詰問和回懟都是現成的,但她還是什麼也沒說,只是笑著捏了捏淘淘的臉蛋兒:「個小王八蛋,這回你可佔大便宜了……」房間里熱鬧,窗外也並不消停,不斷有汽車的馬達聲傳來,賓客絡繹不絕。
每次往外眺望,盛裝出席的陌生面孔似乎都在為岳老闆的身價增值。
車門關閉的聲音再次傳來,祁婧漫不經心的朝窗外瞥了一眼。
這次她可算看見了熟人,還是熟得不能再熟的那個。
——唐卉。
而比唐總理更扎眼的,則是那金髮碧眼的姐弟倆,Aileen和Brian。
出了房門,轉下樓梯,祁婧一下放慢了腳步。
因為許先生已經搶先一步,把三人攔在了門廳里,正在熱絡的寒暄。
「你們倆是真有心靈感應么,不約而同的下來迎接?」唐卉看見祁婧下樓,仰起臉調侃。
她今天穿了條上面露肩下邊露膝蓋的星空藍包身裙晚裝。
脖子上的蕾絲邊兒同款小金鎖無處躲藏,熠熠生光。
或許是不習慣讓自己看上去太過妖嬈吧,巴寶莉的長款薄風衣把春光乍泄的女人味兒限制在合理範圍。
女總裁的卓然氣度恐怕比某些跨過集團的掌門人還要足。
「誰稀罕來迎接你啊,我是怕我老公被你率領的多國部隊給欺負了!」祁婧嘴皮子上從來不輸人,抱住男人胳膊都同時,調皮的跟閨蜜身後的精靈族姐弟招了招手。
臉上跋扈的幸福著實有點兒招人恨。
要說這西方人,在出席正式場合的禮儀上還是半點兒都不肯馬虎的。
平時總是休閑運動風格示人的Brain今天也穿了一身嵌了暗紅條紋的深藍色西裝,同色系領帶,系帶拼接皮鞋,無一不顯紳士才有的莊重。
而姐姐Aileen則更加隆重誇張,穿了一件亮紅色的段子旗袍。
西方人骨架偏大,本不適合著重溜肩收腰,強調柔美線條的旗袍。
但Aileen這件是無袖的,性感的肩膀裸露在外,容量可觀的胸脯卻被包裹得嚴嚴實實。
有了上圍的襯托,腰身想不盈盈一握都難。
當然,金髮碧眼,雪膚紅唇的白人特徵怎麼看都有些出挑,好在衣服的顏色搭配得足夠亮眼出彩。
那旗袍有著誇張的立領,時尚的剪裁,閃耀的金色描邊兒手工刺繡都處處彰顯著宮廷般的雍容華貴。
再扎眼的高鼻深目異國風情也融入了光華奪目,溢彩流芳的富麗裝扮中。
再配上兩條長到離譜的白皙小腿和一雙灰姑娘才穿的上的水晶高跟鞋,Aileen小姐站在人後淺淺一笑,簡直有如仙妃謫凡,女神現世,明艷不可方物,把許老爺的一對招子都差點兒晃瞎了。
唐卉比Aileen明顯低了半個頭,不卑不亢的胸脯卻挺得夠高,似笑非笑的斜睨了許博一眼,像個不懷好意的公子哥兒。
「切!就他,還輪得上我們欺負?看那氣色,指不定見天兒被你怎麼禍禍呢! 賊喊捉賊吧你就!」本想不動聲色老老實實的好個異國美色,沒想到無端躺槍,許博一臉的尬笑,連忙打圓場:「我看咱們別光站這兒說了,可依在三樓,你們要不……」沒等說完,話頭已經被唐總理截斷:「得了吧!你呀,是不知道。
我們在公司每天看他倆表演金童玉女,看得都快渡劫成功位列仙班了。
今兒這麼多達官顯貴等咱們認識,再浪費時間,連手都握不過來咯!」說完露齒一笑,挺胸抬頭朝西邊的大廳走去。
一番話把許家夫婦說得相視而笑,不約而同為唐總理的事業心點了個贊。
有人說,想要跟這世界上任何一個人結交都不難,最多連續經過六個人的介紹就能辦到。
然而,懂得積累人脈的人更明白,別說隔著六個人,就算一個,往往也容易一葉障目。
所以,像今天這樣商賈雲集的場面對唐卉來說有多重要,祁婧自然理解。
或許因為媽媽就是開公司做生意的,唐卉自小受到影響,骨子裡從來不缺雄心壯志。
「與卉」傳媒公司雖小,目前的生意卻被她經營得紅紅火火。
再加上「婧主子」走網紅路線賺得的名氣,將來的發展必定不可限量。
有了這樣一位橫刀立馬的總舵主,祁婧從來沒把自己當成公司的合伙人之一。
幾乎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打造「婧主子」這個清奇人設上,儘可能把「與卉傳媒」的招牌擦亮。
這樣一來,兩人倒也算分工明確,相互支撐。
合作既順暢又愉快。
不過這段時間在生活上,兩個從小玩到大的鐵蜜卻彷彿走成了平行線,鮮有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