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是什麼慫恿他編織了這套看似無懈可擊的說辭?就是那個躲在暗處的自己。
從隔著按摩室的門聽到祁婧的高潮,到鼓勵她去跟大猩猩成就好事,以至於今天面臨陳主任的新挑戰,那個暗處的自己一直在莫名的彷徨中坐立不安。
為什麼自己很少陪祁婧來愛都?為什麼很渴望看到愛妻跟大猩猩的激情戲卻躲到地下停車場?為什麼一次次鼓勵祁婧主動迎接挑戰,卻想不到湊近一點兒給她壯膽兒?——是因為害怕而逃避!終於,當逃避這兩個字跳進許博腦子裡的時候,那個同樣藏在幽暗角落的捉姦現場慢慢浮現出來。
就在陳京玉辦公室外面空蕩蕩的走廊上,祁婧的淫語浪叫清晰的回蕩。
而有個男人作為她的合法丈夫,一邊痛徹心扉一邊畏縮躊躇。
本來是去捉姦的,居然被姦夫發現了動靜,實在躲不過了才悲憤交加,大打出手。
雖然姦夫逃了,可當他被孤零零的丟在那個樓道里,經歷的卻是這輩子最狼狽最無助也最凄慘的時刻。
曾經以為一切都成了過去,自己弄懂了,想通了,放下了。
時至今日才發現,在那花團錦簇的地毯下,那個發霉的窟窿居然還在。
無論是隔著屏幕,隔著門板,隔著窗戶,那無形的壓力都會透出來,讓他激情澎湃的內心無比敏銳的預感到不適,下意識的保持距離。
「光顧著給愛人療傷,自己的傷口卻藏起來不敢碰,是怕疼么?」許博擺弄著手機,望著屏幕上倒映的那個剪影,自嘲的呲出了一口雪白的狼牙。
覺知是療愈最給力的開始。
既然終於揪出了那個一直選擇逃避的分身,許副總自然沒有讓他繼續給自己丟人現眼的道理。
那可是偷情啊,這麼刺激的事,絕對沒道理躲那麼遠!最佳的聽床陣地要怎麼選呢?大衣櫃,還是床底下?忽然間,許博眼前一亮。
沃肏!是絲襪,被自己撕破的連褲襪!「這個小浪蹄子,居然沒換絲襪。
她肯定是故意的!還TM說人多不怕呢……」兩個小時之後,當另外兩條絲襪美腿邁進車門,許博的腦子裡仍然在意淫嬌妻裙底漏風的舒爽。
也許是工作關係,程歸雁向來只穿肉色的絲襪。
看上去似乎很保守,其實很難有男人能輕易把目光從她的小腿上移開。
許博當然也無法免俗,盯著她細長的腳踝看了足足三秒鐘。
「再看,警察來抓你啦!」程歸雁今天一改往常清冷的色調,穿了條紅艷艷的連衣裙。
裙子款式簡潔,面料挺括,剪裁精當服帖。
精緻的小翻領露出一小段事業線,開叉的裙擺比膝蓋高了一巴掌,再加上盤起的頭髮,乍看還以為是剛下班的空姐。
不知是不是紅裙子襯的,許博覺得她連嘴上的唇膏都透著暖意,紅潤的臉頰上帶著一抹嬌羞,像極了剛過們兒的新嫁娘。
「警察來了也得先把你看個夠才能想起來抓流氓吧?」程歸雁白了他一眼,「我是說這裡不能停車,貧嘴……」「哦哦哦……」許博趕緊搬動方向盤,踩下油門兒。
不止一次載著程歸雁匯入京城擁擠的車流,也習慣了她特有的沉默。
但今天,尤其覺得紅燈太慢,前車太笨,那似笑非笑,欲說還羞的表情也太難猜。
問候過秦老爺子的身體健康之後,許博就再也沒找到合適的話題,只好全神貫注當司機。
坐車的姐姐也真夠絕的——你不說,我也樂得欣賞沿途的燈火。
古人所謂的男女大防,真不是隨便叫的。
一旦突破了這層關係,所有的感覺似乎都變了。
連自詡風流的許先生也莫之奈何。
不過,畢竟不是沒經過事兒的少年郎。
繁華街市,美人作伴,這份不動如山的底氣還是沉得住的。
憑著磨合已久的那份默契,此時無聲也能品出無聲里通透的滋味來。
這幾天,若說全無惦念肯定是假的,但許博連一條問候的信息也沒發過。
每每點開聊天對話框時的心情,跟此刻相去不遠。
是關心,還是歉意?是憐惜,還是不安?面對面尚且說不出口,更不要說著落文字,頗經周折了。
所幸,見面時的對答並未如想象般尷尬。
既然連稱呼都照舊省略,還玩兒那些虛客套做什麼呢?如果身邊的人換做祁婧,莫黎,甚至可依,許博早已沒皮沒臉的調戲開了。
可這位姐姐,他真捨不得。
一路上,腦子裡翻來覆去過著的,是許太太的那句話:「你是她第一個正兒八經的男人……」無論如何,都得感謝許太太,是她恩准了這次會面。
排名這麼靠前有沒有獎品先不說,至少在看到神仙姐姐並未清減的盛世美顏時,一顆懸浮的心算是落了地。
正值晚高峰,又是長假前夜,到達愛都樓下,已經六點多了。
兩人在露天停車場下了車,往門口走。
程歸雁自然而然的挽住了許博的胳膊。
「你可是有老公的人哦!」許博忍不住調侃。
想不到,程歸雁不僅毫不介意,反而摟得更緊了。
脹鼓鼓的奶脯貼上男人的手臂,害的許博偷偷張望,生怕「婧主子」忽然冒出來。
「你能不能別再那樣可憐巴巴的看著我?」清脆的嗓音若涼颸拂過風鈴,程歸雁目光盯著身前的路面:「我是個醫生,不是演話劇的,什麼事都愛聯想起前世今生……」一個不愛說話的人,往往會說出懟得人啞口無言的經典台詞。
許博從來沒被人說得這麼多愁善感,心生不服,奮力回敬:「你可是個接生的,要說前世今生,數你離得最近了吧?」程歸雁像是得高人點撥,轉臉眨著大眼睛一臉開悟:「……真的哦!」對視了兩秒鐘,兩人不約而同的笑出聲來,滿街的車水馬龍都聽愣了,瞬間失去紛擾,眼看著他們歪歪斜斜的走進了愛都。
程歸雁說不想大吃大喝。
許博便在那個許太太常去的咖啡廳找了個不易打擾的位子,點了兩分牛排簡餐,一大份水果沙拉,還有一瓶紅酒。
「你今兒個找我,不是光想探討前世今生吧?」實話實說,對許副總來說,這個題目的確力不從心。
程歸雁一小塊牛排入口,罕見的頑皮一笑,「怎麼說呢?」「直說唄!」許博插起一塊洋蔥,故意嚼得很誇張。
他實在害怕再掉進纏綿悱惻的陷阱里了,有時候,做別人「第一個正兒八經的男人」跟盤子里的牛排差不多,特煎熬。
而且從程歸雁的反應判斷,她也在期望著聊天的氛圍能盡量輕鬆些。
只見程姐姐咽下牛肉,抿了一口紅酒,措辭謹慎的說:「我要是……想跟你商定下一步的治療計劃呢?」「如果是有償的,我覺得你可以先找我的經紀人談!她叫莫黎。
」許博繼續不著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