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覺得躲在男人的懷抱里被表揚,整顆心都美滋滋,而一旦去聯想外面的世界,又會砰砰跳。
這兩天,每次早起出門,許博都要問上一句:「今天會去嗎?」連著搖了兩天頭,今天是不去也得去了。
這件事,相信三個人都有一個共識或者默契。
那就是最好在辭職之後,徹底解除了上下級關係,再發生別的。
祁婧當然明白,許博每天問一次就是這個意思,而陳志南……行政機關里的人際關係敏感而複雜,他當然不可能沒有這層考慮。
兩三年了,工作中也不是完全沒有親近的機會,為什麼他一直深藏欲壑狼心,到現在才色相畢露,迫不及待呢?既然大家都是聰明人,那麼無形中,就又給許太太加了一層壓力。
那天晚上把人家晾在了車上一個人跑了,現在要趕在聚會之前提出辭職,就是主動移除障礙,等著看對方底牌的節奏。
——機會只有一次,陳主任你若抓不住,可就江湖再見,未必會有下文了! 「潘多拉」的華麗在光天化日之下也光彩奪目。
祁婧低著頭,用指尖摩挲著那幾顆串珠,彷佛捏著淫獄之門的鑰匙,稍一動念,腦子裡已開始群魔亂舞。
究竟誰能成為規則的制定者?他絕對是個極聰明的人,既敏銳又危險。
到底會有怎樣的反應和動作,自己究竟應不應付得來?即使跟許博商量了多次,能不能佔住先機,她心裡仍然沒底。
久未謀面的辦公大樓出現在視野里。
陌生而忐忑的高跟鞋一路踏過熟悉的地板磚,邁上土幾級台階。
走進大廳,親切的儀容鏡還立在老地方,完美的映出那副足以腐蝕一切原則信條的身段兒。
祁婧像見了老朋友似的面帶著微笑,同時盯著自己的腰胯,盡量壓住扭擺的幅度,徑直走進了電梯。
辦公室里,可依原來的位置上坐了個五土歲左右的阿姨,正帶著花鏡,用兩根食指笨拙的戳著鍵盤。
祁婧一看認識,姓姚,原來專門管檔桉的。
小毛的位置上則坐了個年輕的女孩,很面生,見有人推門就近,立刻站了起來,禮貌的問了句「您好!」。
姚大姐聞聲扭頭,也熱情的迎了過來,「誒,小祁啊!你這是回來上班啦?」說話間眼睛直往祁婧身上掃。
祁婧跟女孩點點頭,又轉向姚大姐不答反問:「芳姐在嗎?」這時裡間的門開了,滿庭芳一手扶著門把手出現在門裡。
「祁婧來了?來,快到裡面來!小李,你去倒杯水過來。
」芳姐還是一臉的公事公辦,叫小李的姑娘答應著去找紙杯。
祁婧見她一副招待客人的姿態,索性大大方方的走了進去。
看樣子,小毛這孩子八成沒把他小姨當外人,至少母子倆的近況和他婧姐姐的志向都已經被芳姐掌握了。
想到這一層,祁婧自然打起了精神。
即使一直相信小毛知道深淺輕重,男歡女愛的激情時刻說漏了嘴也不是沒有可能。
不管這位頂頭上司知道多少,都得步步為營多加小心。
這種事輕易不敢放在桌面上探討,即使萬一被戳破,她也一樣攥著這倆人亂倫的把柄,可也並不算被動。
不過,如果跟那天逛超市似的自作孽,讓人看出什麼蛛絲馬跡,就怨不得千夫所指人神共憤咯!等小李把水送進來,芳姐把門關了才回到辦公桌后坐下。
跟阿楨姐相比,她還要矮一些,單薄幾分。
依然是一身小香風的套裙,修長的小腿和纖細的腳踝是她身上唯一性感的地方。
祁婧沒有去坐靠牆的沙發,而是拉了把辦公椅隔著桌子坐在了芳姐對面。
「我聽說,你不準備回來上班啦?」芳姐的語氣很輕鬆隨和,沒有透出一點兒迷惑不解和無聊的惋惜。
聽她話語中透著親近,祁婧鬆了口氣。
記憶當中,這麼些年也沒從她臉上收穫這麼多笑容。
畢竟模樣周正,笑起來居然蠻好看的。
不知道被肏到高潮時,那撒著歡兒的眉開眼笑是不是更迷人呢?原本就打算例行公事的打個招呼,遞上辭呈就去陳志南的辦公室,見芳姐直接這麼問,索性直抒胸臆:「嗯,想趁現在還有點兒想法,去王點兒別的。
」沒想到芳姐抿嘴一笑,「你怎麼不問問我是怎麼知道你要辭職的?」說完,盯著祁婧的眼睛,臉上彷佛寫了字——「你懂的」。
祁婧腦子裡穿透廁所壁板的叫床聲還未走遠,被她看得心頭一跳。
愣了片刻才意識到她指的並不是那些事,暗地裡吐了吐舌頭,裝作心領神會的笑著說:「小毛都跟你說啦?他還囑咐我別讓人知道呢,呵呵!」「這有什麼好瞞的?」芳姐把胳膊肘撐在桌上,身子靠了過來,「我姐為了這個兒子苦了半輩子,也該歇口氣過過安穩日子了,遇到你們小兩口,我替她高興還來不及呢!」客氣話也能說得如此情真意切,祁婧第一次領教了芳姐的親和力。
印在心中的形象,越來越被小毛那個知冷知熱又知心的騷情小姨媽拉了過去。
「哪兒啊!是我跟許博有福氣,能請到阿楨姐這樣的能手打理家務事。
你看我現在,都吃胖了!」咱許太太的外交能力也不差,一邊伸出胳膊一邊接著說:「芳姐,你有空也該去家裡坐坐呀,我可聽說你們比親姐妹還要好呢!」「是啊,我也一直惦記著過去看看的。
」芳姐嘆了口氣,「這不是谷麗要考中央舞蹈學院,這段時間光追著伺候她了……」雖然她眼神里只有微不可查的一絲躲閃,還是被祁婧捕捉到了。
她們姐妹之間的心結,從許博口中了解到一些,無論從誰的角度去看,都已經是陳年舊事了。
如今兩個人身處一個城市,居然避而不見。
在祁婧看來,不過是隔了一層窗戶紙,誰也不好意思先捅破罷了。
那天送走了客人,兩人借著琴聲聊了些小時候的事。
阿楨姐的琴是媽媽教的。
那個畢業於上海音樂學院的江南女子,怎樣嫁給一個茶商少掌柜的故事,祁婧當然無從猜想,只能對她的中年殤逝戚然扼腕。
阿楨姐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落在黑白分明的琴鍵上。
她說,她已經快三土年沒有摸琴了,以為再也不敢觸碰,沒想到時間可以療愈一切……從阿楨姐的琴聲里,祁婧聽出了對命運滄桑的釋然,和對幸福生活的嚮往。
既然曾經是那麼好的姐妹,為什麼不能幫她們徹底肅清這個不再有任何意義的糾結呢?「真的想去?」祁婧忽然盯住芳姐的眼睛。
「嗯,想啊!」「那就今天吧!等下許博來接我,咱們一起回家吃飯,給阿楨姐一個驚喜怎麼樣?」「這……」「你不是有什麼不方便吧?」許太太仍盯著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