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出軌時代 - 第217節

按說李曼楨被欺負跟自己被綠——當然與事實不符——這兩件事屬於烏鴉落在豬身上,誰也別笑話誰。
可不知怎麼著,許博總覺得都是自己虧心。
趕走了顧成武,雖說是幫了忙,可畢竟也窺破了人家的隱私,還TM錄了像,不算光彩。
被小毛戴了綠帽子自然就更不光彩了,管不住自個兒老婆,這樣的受害者喊冤都沒底氣。
再加上早起的荒唐冒犯,那真是渾身是嘴也說不清。
「阿楨姐」三個字像打雷一樣,嚇得人腿肚子直轉筋。
祁婧嘴裡那個詞兒怎麼說的? ——窩囊廢!對!這就是許博吃包子的時候給自個兒的評語。
至少在李曼楨面前,這張臉是擦了桌子了。
女人會因為同情弱者去喜歡一個人么?直覺告訴許博,李曼楨肯定不會。
具有強烈自主意識的成熟女人都不會喜歡窩囊廢。
在許博認識的女人里,最有主見的,一定非莫黎莫屬了。
毫無疑問,莫黎喜歡許博,是那種抑制不住的喜歡,連祁婧都聞到味兒了。
但是,許博並不清楚,這份喜歡,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生根發芽的。
跟莫黎認識這麼多年,一次也沒跟她討論過個人感情的問題。
從前,許博覺得跟她沒那麼深的交情,自然沒那個機會。
可自從在那間豪華公寓里滾了床單,彼此間便似有了一種默契。
本來,把兩人粘在一起的由頭就過於尷尬,又都是有家室的人,維持著這樣曖昧的關係於理不合。
但是,每次對上莫黎的眼神許博都是欲言又止,因為,女人的想法跟他心中的邏輯顯然完全不同。
「——喜不喜歡,從來都不是用說的,而且,也跟你無關。
想擺在桌面上討論討論?你沒事做么,這麼閑?」莫黎是個做事從不糾結的女人。
就像她做出回國的決定,也只是一覺醒來,說了句想姥姥了,就跟著許博上了飛機。
隨身物品只有一個行李箱。
給人的感覺就像她無論走到哪裡,整個世界就都會尾隨而至,從來不懼捨棄,更無需留戀。
剛認識莫黎的時候,許博就有這樣的感覺,也一直為兄弟擔著心。
所以,親眼見到周曉的落魄苦悶,他並不覺得意外。
跟莫黎相比,周曉始終還是太過在意,太多放不下。
當許博還在擔心把周曉一個人扔在美國會不會太絕情的時候,莫黎已經跟老宋結婚了。
老宋和老婆協議離婚,放棄了孩子的撫養權,凈身出戶。
兩個人沒有辦浪漫的西式草坪婚禮,也沒訂酒席請客吃飯,唯一的動作就是給應該知道的人發了個通知。
許博一直以老宋為事業上的榜樣,知道在京城憑一己之力建造一個家有多不容易,為了一個妖精說不要就不要了,這是鬼迷心竅級別的抉擇。
老宋只是輕飄飄的一笑,說了倆字:「值了!」許博越品越覺得迷茫,究竟值不值,沒人能算得明白,不過是個心理價值判斷,說白了就是任性。
如果一定要把這件事解釋清楚,恐怕終究脫不出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最根本的規律——任性,你也得憑實力。
一個四土歲的死胖子,就算再捨得,再任性,半輩子攢下的家業都給了別人,莫黎那樣的妖精究竟圖你個啥呢? 唯一的可能,就是看對眼兒了。
好吧,這話就說回來了。
女人喜歡一個男人,不是因為你對她多好,為她做了多大的犧牲。
她記你的好,承你的情,只是因為她喜歡你,願意接受罷了。
再次咀嚼著這句話,許博貌似撥開了絲絲雲霧,對過去不明白的事看得更清晰了。
不過,輪到自己頭上,他仍舊不能確定。
除了比老宋年輕,顏值高出一截,還有什麼好被莫黎看重的呢? 既然決心要徹底打消祁婧的顧慮,打算斷了跟莫黎這層關係,就必須要弄清楚這裡面的曲直原委。
畢竟,就算不再上床,仍舊是朋友,這麼多年的情誼還是要顧全的。
忙完手頭的工作,已經是下午三點,許博跟秘書打了個招呼離開了公司。
昨晚才從祁婧那裡知道,秦老爺子病了,好像還挺嚴重的。
雖然從未見過這位老專家,可畢竟是程歸雁的丈夫,秦可依的老爸,無論從哪方面說,都該去探望一下的。
本打算給祁婧打個電話,問她有沒有空同去,可一想起「我要親眼看著你肏她」的豪言壯語,許博悄悄把這個念頭打消了。
雖然許太太這兩天不止一次的說過類似的瘋話,誰知道是不是煙霧彈呢?許博的求生本能天生排斥兩位美女同框競技的盛況,那感覺讓人不自覺的緊張。
推開特護病房的門,就看見程歸雁背朝門口坐在床邊的圓凳上,上身是淺咖色的緊身毛衣,下著黑色羊毛筒裙,梨臀柳腰的極致曲線跟擺滿各種監測儀器的白色房間並不搭調。
程歸雁感覺有人,回頭一看,眼睛里便生出笑意,也沒說話,起身接過許博手裡的花,放在床頭的几案上,又給他倒了杯水。
許博捧著水杯,在床尾的另一個圓凳上坐了,像病床上望過去。
他還是第一次見這位秦老爺子,原以為必是位瘦弱憔悴的老者,像大多數上了年紀的知識分子一樣,有著蒼白而鬆弛的皺臉和凌亂而稀疏的白髮。
可是秦老爺子的體型相貌跟許博想象中完全不同。
即便是躺著,也能看出來,這是個身形高大的老者。
雖然戴著氧氣面罩,仍能在他的濃眉深目中領略到一股昂藏硬氣。
兩隻有些誇張的大耳朵也像長了骨頭,毫不妥協的守護著一顆碩大的頭顏。
最顯眼的要數滿頭濃密的,根根直立的頭髮,只有鬢角覆了少許霜白,頭頂上全是黑的。
髮際線后移並不算嚴重,寬闊的額頭飽滿油亮,看上去一絲病弱的老態也沒有。
如果不是被那些貼片,電線和管道包圍著,秦教授就像午間小睡,隨時都會睜開大眼,笑著醒來一般。
程歸雁側著身子,並腿而坐,也不跟許博客套,除了偶爾看一眼儀器上的數字,就是望著病床,面色平靜,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怎麼樣,有結果了嗎?」許博打破了沉默。
「暫時還不算有,只知道腦袋裡長了個腫瘤,是良性的還是惡性的,要開刀才知道。
」程歸雁的聲音依舊清亮爽脆,只是聽不出什麼情緒。
許博是從莫黎口中了解到程歸雁的婚姻狀況的,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國內某位科學泰斗的忘年戀,既覺得無比浪漫,也感到好奇乃至無聊的感慨甚至可惜。
老夫少妻,誰都免不了這個俗,要在心裡問幾個問題。
當他從程歸雁那裡知道事情的原委,真的就只剩下感慨跟可惜了,心理像壓住了什麼似的,莫名其妙的想吼一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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