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犬病患 - 融化

“做什麼?”原也一臉莫名。
原生義的臉上風雨欲來,仿若在這一刻下了一個重要的決定。原也並不明白,只是他還沒問什麼,蔡鳶就激動地說:“爸,你什麼情況都還沒弄明白,就要這樣下決定嗎?”
原生義沒有說話,但他的沉默已經代表了一種態度。
蔡鳶的臉白得徹底,她一邊甩開原立成的手,一邊試圖和原生義理論:“醫生都沒有說他醒不過來,你剛出現連情況都沒了解,就在這兒蓋棺定論了。爸,你這樣根本不—!”
話尾激烈上揚,蔡鳶情緒上頭說到最後,眼前忽然恍惚了一下。她慣性退了兩步沒有站住,往後仰倒栽在原立成身上,竟然直接暈了。
原立成一下就縮緊了神經,喊著護士趕緊過來。
然後跟著蔡鳶躺著的擔架,匆匆走了。
原也覺得這一切都非常的魔幻。
原生義看著他兒子跟著兒媳走,肩背仍然挺得板正。他背對著原也和他說:“你準備一下吧。”
“啊?”原也搞不懂他在說什麼謎語。
原生義這才轉過頭來看他,端詳了一陣后,板著個臉說:“進公司。”
原也吧,除了知道自己家的經濟比一般的家庭要好一些外,其實不知道家裡的具體情況。
每年過年要見的親戚,上門拜訪的人他也不怎麼會接觸。起先是因為那些人總是將中心圍繞著原愷之誇讚,他煩他們。後來逐漸意識到不止是那些人,蔡鳶和原立成也在有意識地以原愷之優先後,他更是起了厭煩心理。
見人做事跟個木樁似的,別人提一句他才答一句,根本不過腦。
所以要不是原生義講,他根本不知道看似簡單的家庭結構下,還有這樣一些錯綜複雜的事兒。
原生義有叄個兒子,這原也知道。但他不知道二叔和叄叔和他爸已經鬧的不可開交了。
原本經營的模式是由原立成管理總公司,其他兩個兒子則被派去子公司去當老闆。大家相安無事過了這麼些年,前些日子老二和老叄卻忽然提出希望能把他們的小孩放進總公司實習,說這兒能學到更多東西。
原立成能不清楚他們的心思嗎?這幾年經濟形勢不好,總公司的收益都下降不少更別提分公司了。他們是想要探探這兒的情況,看看能不能刮到什麼東西。
不過正好原愷之也即將要成年了,原立成索性應了他們,想著就讓他和兩個堂哥一起,能盯著的同時還能提早學一下公司的事兒。
但蔡鳶並不是為這件事緊張,只是進公司實習,換成原也那又有什麼關係?他遲早都會去,或早或晚的事情而已。
她是看出了原生義的心思。
本來他們家一直遵循的原則是老大重點培養,老二放任自流。原愷之沒有辜負他們的期待,原也小時候還有些長歪的苗頭,但自從遇見隔壁江家的姑娘,現在連附中都是自己考上的。
他原生義是看原也也並不差,才想著在原愷之出事,知道他說不定醒不過來,或者醒來也不一定能有從前那樣子的這時這刻,直接下了決定。
要把對原愷之的培養轉稼到原也身上來。
蔡鳶是在問憑什麼。
替她還躺在床上生死未卜的兒子。
“..爺爺,”原也聽明白了,又好像沒聽明白,“沒必要吧。”
他根本沒想過要管什麼公司,近期的目標都是和江靜姝有關。
為什麼要去實習?那是原愷之的事,更何況江靜姝也不在。
“我哥會醒的,”原也委婉說,“你有什麼事還是交給他做吧。”
原本他就不覺得原愷之會醒不過來,童年帶來的印象實在過於深刻,他會下意識地覺得原愷之無所不能。
那可是他哥。
雖然厭煩著這個哥哥和周圍人的對他們態度差別的不同,但原也從來沒有不承認過他的優秀。
“你哥是磕到腦子了,就算醒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行。”原生義說得直白,同時自動為原也的猶豫找到了理由,象徵性勸慰道,“你並不比你哥差,只要努力,你能做的比他好。”
你並不比你哥差,你能做的比他好。
這是原也在並不久遠的過去里最想聽到的話。
但是現在聽到了,好像也沒什麼波瀾。
“爺爺,”原也對著原生義扯起笑,“我不幹。”
他的自卑感確實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
但早就被人融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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