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鯨魚(NPH) - 147死刑(3100+)

曾博馳讓內街嘈雜的聲音吵醒。
白天樓下的巷口常有零散菜販擺攤,價格比菜市場里的便宜一些,街坊們懶得走遠,便在樓下直接光顧小販,問價砍價聲音洪亮,和著蒸騰熱氣,從地面直竄上半空。
一睜開眼時曾博馳沒有頭痛欲裂的感覺,身體其他地方也沒有異樣和不適,昨晚睡的這一覺,反而是他近期最熟、最深、最舒服的一次。
就是現在後腦勺有點癢。
還殘留在腦子裡的夢境片段逐漸開始模糊,曾博馳閉上眼努力回憶著,直到全部夢境消散,他才想伸手去撓一把發癢的地方。
噹啷,手腕竟扯不動,被什麼錮住了。
曾博馳猛一睜眼,扭頭一看。
……好傢夥,右手手腕上的金屬手銬,另一端從原來那人的腕子,移到了床頭板上一根矮短的方柱上。
被鎖在床上的人成了他。
房間里的冷氣還在吹著,窗帘還保持著沒有拉嚴實的狀態,雨過天晴的燥熱陽光照亮半間卧室,和他許多個早晨起床時的樣子一樣。
但這一次,曾博馳心裡明白,有些事情悄悄地打破了他這些年來一直堅持的信念。
強烈的挫敗感,無盡的失落感,像從蜘蛛嘴裡吐出的毒絲,將他一圈圈裹住,纏得他無法動彈。
他抬左手,小臂掩住酸燙的眼皮,怒極而笑,嘴裡一次又一次念著她的名字:“春月,春月,春月……”
生怕她的名字和面貌,就像剛才的夢境一樣,飛快消逝,讓人怎麼都抓不住。
慢慢平復心情后,曾博馳冷靜下來,當務之急是要讓自己恢復行動能力。
他左手撐床坐起,被子從他胸口下滑至腰間,這時他發現了輕微異樣。
……下體涼颼颼的。
遽然掀開了被子,一看,這下可好,雞巴毛全被人剃光了,昨晚還黑黝黝的一簇,這時全沒了。
他從沒脫過毛,覺得這事娘炮到不行,而此時他的鼠蹊位一片光滑,用手指摸了下,觸感竟有點像嬰兒皮膚,嫩得有些不像他身上一部分了。
連大腿上的“毛褲”都給人“脫”了,只剩膝蓋下小腿還剩著腿毛。
左手兜到身後一掏……連屁股蛋上幾根毛兒也不見了。
曾博馳啞然失笑,這惡作劇是幾個意思?
分手炮后還要帶走點“紀念品”是嗎?
還是為了要報他揭開她假身份之仇?
這樣讓人啼笑皆非的孩子氣舉動,反而讓曾博馳情緒恢復了些許。
環顧四周,曾博馳在昨晚差點要把她肏失禁的書桌上看見有點點銀光閃爍。
是手銬鑰匙。
他長腿一翻下了床,跨著弓步伸長手臂都觸不到桌上的小鑰匙,索性彎腰直接單手握住床側板,手臂肌肉驟然發力把笨重木床搬動。
床腳在地板上劃出刺耳吱呀聲,曾博馳順利拿到手銬鑰匙。
解開手銬時他突然想起,昨晚明明自己把鑰匙丟在客廳,所以她是怎麼解開手銬逃脫的?
他們兩人的體重差距較大,直接扛起或拖著一個昏迷的壯實男人去客廳找鑰匙,這個做法不太現實。
曾博馳腦子裡有一樣物品一閃而過。
春月身上的衣物都是他脫下的,只有一樣不經他手。
那個看似平平無奇的黑框眼鏡。
絲絲寒意激得曾博馳脖側的雞皮疙瘩冒起。
他以為自己窺得了月亮背面,這時再仔細想想,他看到的或許只是冰山一角。
身上常備著帶迷藥的工具,連警用手銬都能輕鬆打開,還有心情做脫毛這樣的惡作劇,這傢伙的身手和心理都在曾博馳的預料之外。
他不禁想,如果春月昨晚用的不是迷藥,而是其他的藥物,是不是早就能殺他於無形?
等等……他剛才想了什麼?
……殺?
這個字眼讓曾博馳瞬間心神不定。
他扶住書桌,背脊微弓,屈起指節擠按著自己的太陽穴,想緩解那一陣陣針刺痛感。
胡桃木色書桌是家裡的老物件,桌子邊緣有一塊明顯被液體浸濕的痕迹,是誰的汁液滲進了木頭縫裡,往下洇落在地磚上。
剛才放手銬鑰匙的地方,還靜置著兩個儲滿精液的打結保險套。
曾博馳這才聞到房間里久久未散的淫靡氣味,提醒著他昨晚不理世間事的瘋狂歡愛。
涼颼颼的那一處,不爭氣地悄悄挺立起來,曾博馳終是嘆了口氣,自言自語了一句:“你還不如真的直接殺了我……”
這樣我才不會腦子裡裝的全部都是你。
*
曾博馳先認真洗了個澡穿上衣服,沒有毛髮的包裹,他有些不太習慣,走動的時候那一處總會直接磨蹭到底褲布料,總覺得沒什麼安全感。
屋裡屋外檢查一番,春月沒有給他留下口信,倒是他的衣櫃少了一件T恤和一條鬆緊帶短褲。
還少了一樣東西。
曾博馳站在電視機旁的玻璃櫃面前,抱著臂思索她的舉動有什麼含義。
那枚因為破獲販毒團體得到的叄等功銅章,被她偷走了,只留下空蕩蕩的紅絨盒。
而昨晚春月帶來的西瓜還寂寞地躺在鞋櫃旁,這麼熱的天,早就散出些許瓜果壞掉的味道。
褲袋裡的手機昨晚被他破天荒關了機,一開機,簡訊不停跳進來,發來最多的是吳東,問他怎麼關機了,有沒有出什麼事,孟玲也發來幾條信息。
曾博馳先找到“阿娣”的微信,直接發了個標點符號過去,竟沒有跳出被刪被拉黑的提示。
但他覺得,這個微信號應該是廢了,她不會再用了。
他撿起西瓜剛走進廚房,安靜了一晚上的手機響起了。
是吳東打來的,曾博馳一接起,吳東的咆哮穿過話筒震得他頭皮發麻,“我操!你終於開機了!!我他媽差點報警,後來想想我他媽不就是警察嗎!你到底跑哪去了?!”
曾博馳知道自己舉動異常,和吳東搭檔共事這麼多年,曾博馳確實沒試過在沒有通知他的情況下關了手機,換做無緣無故關機的是吳東或者隊里的其他人,曾博馳也會擔心。
而且干他這一行,手機不離身不關機,是職業責任。
他把手機夾在肩脖處,取了菜刀把西瓜剖開一半:“抱歉啊,我昨晚人有些不舒服,一回家就睡下了,手機忘了充電,你現在在哪?局裡?”
“我他媽都快到你家樓下了!怕你死在家裡熏臭屋都沒人知!”吳東走得快,呼吸聲呼哧呼哧的。
“那正好,你在樓下早餐店給我買份牛腩豬腸粉,買20塊錢的,我他媽快要餓死了。”
吳東嘟囔了幾句髒話,掛了電話。
曾博馳把摔得軟爛的瓜肉削掉,切了一片還沒全爛的咬了口,瓜有水,但不太甜,隱隱有點發酸。
其實不太適合吃了,但他又不捨得丟掉。
春月說,可惜最後沒能跟他再吃一次西瓜。
這瓜他吃了,他也不會讓這成了最後一次。
曾博馳在心裡盤算著要先從樓上的房東,還是從美甲店店鋪的房東入手,門鈴響起。
吳東一進門就把手裡沉甸甸的塑料袋塞給曾博馳,探頭探腦四處張望,曾博馳坐到沙發上打開袋子,瞥了他一眼:“在找什麼呢?尿急就去廁所啊。”
吳東看了眼房門緊閉的卧室,走回客廳,小聲嘀咕:“我還想著你家裡是不是藏了什麼小妖精,把你迷得連班都不上了。”
“你想多了,快吃快吃,吃完上班。”
曾博馳把其中一盒豬腸粉推到吳東面前,掀開自己那一盒的蓋子,瞬間湧起的牛腩香氣讓他空蕩蕩的肚子叫得更歡快了。
吳東邊打開飯盒,邊挑起眉問:“我看你這個樣子,應該還不知道昨天發生的事情吧?”
曾博馳滿口塞滿香滑腸粉,咀嚼著搖頭:“什麼事?”
“韓國那邊出了件大事,尹鎮亨你知道吧?”
“尹什麼?”曾博馳皺了皺眉,一時不明白吳東怎麼會提起這韓國名字。
“尹鎮亨,那變態十二年前綁架性侵了一個八歲的小女孩……”
“哦我知道了,還把受害者的手指切了下來帶回家泡酒那混球。”曾博馳想起來了:“那混球不是前段時間出獄了么?許多新聞都有提起。”
“對,他前天晚上死了,昨天韓國官方才有新聞通報了這件事。”
曾博馳咽下嚼得軟爛的牛腩,才問:“死了?自殺他殺?還是意外?”
吳東拿筷子敲了敲飯盒,語氣認真:“他殺,而且死狀還挺詭異的,說他死的時候五根手指被切了下來,叄根塞進喉嚨里,兇手要喂他自己吃下自己的手指,就跟他當初對受害者做過的事情類似。”
“官方新聞有說得這麼詳細?”曾博馳有點懷疑消息來源。
“當然不可能,哪個國家的新聞都沒可能將這種事情公開得這麼詳細的,都是小道消息滿天飛,神神鬼鬼的,一會說什麼黑魔法詛咒,一會說眾籌殺人。”
“眾籌殺人?”
曾博馳眉心深鎖,停下筷,突然想起什麼,問吳東:“那些小道消息有沒有說……”
吳東同曾博馳默契十足,一早就知道他立刻能聯想到那個案子,有些得意洋洋地直接打斷他:“有,在尹鎮亨這件事之前,有人在社交平台發起過投票,問‘尹鎮亨該不該死’。”
曾博馳肯定了心中的猜測:“和劉康仁的情況一樣,也就是說,他們都被社會‘判了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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