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沒有人?” 她又開口問我了。
我本來這一次也不想再理她,但是我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確實不對勁……不管怎麼說,本來就應該在夜晚活躍起來的灰街,如今卻如此安靜。
安靜到這個程度,這可就不是生意不景氣的問題了。
剛才那個叫嵐的傢伙也是莫名其妙,再對我放了狠話之後就再也沒有見到他了,也沒有見到其他人……這條街道上,似乎在這一瞬間,變得空無一人了。
氣氛讓我感到怪異,我本身也不能算是多麼大膽的人,越是感到詭異就越是不敢停下腳步了。
但是即便如此,我還是緊緊拉著這女孩的手,始終沒有鬆開。
霓虹燈的光芒從我的眼前劃過,我猛然間抬頭看向那裡。
那是登天塔,這個建立在地下四百米深的城市中最高的建築,一座可以通向地面上層的建築。
穿過那地獄,便可以到達天堂,那也是我將要去的地方……但是,我並不會在那裡上路。
我之所以一直看著那邊,是因為在登天塔中層的投影裝置上投射出來的新的立體影像。
那個模樣……是漢諾! “重要嫌疑人已經確定,現在開始全城通緝……通向上層的通道即將封鎖……” 立體投影出來的每一個人都讓我感覺呼吸困難。
在我將那些字全部讀完之後,我一把抓住女孩的腰,將她夾在了我的臂彎里——她一副皮包骨頭的模樣,也確確實實沒有多重——迅速朝著我下來的時候的通道奔跑了過去。
但是,僅僅跑了不到半分鐘,我便感覺體力不支,似乎馬上就要倒下。
畢竟是後腦勺受了傷害,整個身體的平衡感也變得極差。
該死,看樣子是趕不上了吧!如果趕不上的話,那就先帶著這個玩意兒去高格他們那兒避一避風頭吧……“庫蘭少爺!” 正在我腦子裡昏昏沉沉地想著後路該怎麼走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我的不遠處響起,隨後,我被一雙寬大的手掌給扶住了。
而在下一刻,我的身子猛地一軟,險些癱坐在地上。
“少爺,您這是怎麼了?” “杰特……你怎麼在這兒?”我恍惚間看清楚了這位陪伴我多年的老管家的臉,他的眼神中帶著濃烈的擔憂。
“這是我要問您的問題啊!為什麼突然一聲不響就跟那個叫漢諾的傢伙來下層這種低俗場所遊玩?最近下層的治安越發糟糕,聽說已經連續幾個月發生人口失蹤事件了,您在這個時間來下層玩,如果出了意外,我有什麼臉面去見老爺?” “失蹤事件?” 我隱約想起了一些東西,不過我沒有繼續說下去。
等到身體站穩之後,我發現我已經在“尖嘯”升降梯的大門前了。
“少爺,我們上去吧……嗯?”似乎是到了這個時候,杰特才發現倒在了我身邊的那個女孩,“少爺,這個是……” “新玩具……算是白送的吧,”我扶住升降梯大門的邊框,看了看倒在地上似乎奄奄一息的女孩,“帶著她上去吧!” “可是,少爺,現在的狀況可不算太好,我們帶著她上去的話……” 杰特這句話提醒了我。
我再一次抬起頭看向登天塔的方向。
剛才還在播放著的通緝令畫面已經消失了,登天塔上的燈光也變得暗淡了,除此之外警笛聲在四周響了起來,似乎全城戒嚴的時候就要到了。
我想起現在可能還躺在“玩具店”里裝死的漢諾。
他現在正在被通緝,而我跟他的關係,這個女孩全部都知道……現在沒有工具來消除掉這個玩具的記憶了……而警方調查她的話,就可以很輕鬆地了解到我跟漢諾的關係……“帶著她上去……算是為我好!” 至少不能讓她落在警察手裡……【未完待續】 生體(2)偽裝者們·第三章·上層人乘上了“尖嘯”之後,我內心之中的不安開始漸漸褪去。
我知道,我即將回歸到上層,到了那裡我就不用擔心自己再受到牽連了。
漢諾,祝你好運……這不能怪我自私自利,這都是你咎由自取……大概三米左右高度、三平米大小的立方體空間之中,我和那個女孩想對著坐在座椅上。
“尖嘯”的空間設計可以說是小的恰到好處,我以前也通過登天塔上的升降機往來於上下層,但是在那幾土平米大的空間中與那麼多人一同升降,終歸是讓我感覺難受。
數量過於多的上層人,令我作嘔。
“少爺,請系好安全帶。
” 杰特的聲音從駕駛艙的方向傳來。
我應了一聲,但實際上我並沒有系安全帶。
這東西也就是個擺設,杰特駕駛升降梯的升降速度並不算快,我早就習慣了。
背靠在座椅上,我緩緩扭過頭來。
在我的左手邊是杰特剛剛為我準備的濕毛巾,剛才我用它冷敷了一下我後腦勺的傷口,上面還沾著我的血液和頭皮屑。
按道理來說這些東西都是能夠證明我身份的證據,證明我是個上層人。
逐漸感覺到了上升感,我透過結實的玻璃窗口,看向正在逐漸遠離的下層。
從這個高度俯視這片城市的話,還算是稍微有一點美感,一片漆黑彷彿是真正的黑夜。
不知道哪裡正有無家可歸的流浪漢在默默等待死亡,也不知道誰在這個時間因為某些小事殺死了素不相識的人。
這些對於這座處於地下的城市來說,太常見了。
大災難之前的人,會不會比他們的狀況稍微好一點呢? 正在思考這毫無意義的問題的時候,窗外的景色猛然一黑,我知道,馬上就要進入到地表了。
那是我看幾次都不會厭煩的景色,漢諾卻總是不敢去看。
“喂,過來!” 我喊了那女孩一聲,她有氣無力地抬起頭來,緩緩走到了我的身邊。
我指了指窗外:“馬上就會有美景出現了,好好看著!” 這麼說的時候,我都被我自己的惡趣味噁心到了。
在短暫的黑暗之後,“尖嘯”升降機穿越了岩層,來到了一直以來被稱為“死地”的地表。
稍微有一些墨綠色的濃厚煙霧遮蓋了眼前大片的視野,但是透過這片煙霧,仍然能夠看到一些曾經城市的廢墟,雖然塵埃已經將它們覆蓋了大半,但是它們就如同不滅的巨人,雖死猶生。
“你以前沒看過這景色吧?哦,對,你當然沒看過了,你以前多數時候被放在培養槽里吧?”我說著一些在我自己看來不痛不癢的話,“看見這濃霧背後的東西了嗎?這曾經是我們……嗯,是我們,不是你……總之,這是曾經人類生活過的地方,如今這裡是‘死地’,無人能夠在這裡活下來,甚至沒有生物能夠活下來。
” 女孩瞪大了雙眼,那雙彷彿要從眼眶中凸出來的眼珠一轉不轉,緊緊盯著濃霧之中的某個點。
我朝著她看的方向看過去,那是一座看上去比周圍其他建築要高得多的鐵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