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我心中想著其他的可能性,掀開了裹在莉莉絲身上的布料準備仔細查看,但就在我的手伸過去的時候,卻被顧嘉欣在半空中攔住了。
“唉,所以說你們這些男人。
”顧嘉欣一邊說著,一邊把穿在身上的白衣脫了下來,蓋在了莉莉絲的身上。
我這才意識到顧嘉欣的用意,但又同時更加對顧嘉欣另眼相看。
她是真的把莉莉絲作為一個人來看待的嗎? 聯繫到她剛剛自稱是莉莉絲生母的言論,我對莉莉絲的來歷,或者說她誕生的過程感到越發的好奇。
“你們兩個推著,跟我走。
” 這一次,我沒有猶豫照辦了顧嘉欣的吩咐。
一路上,躺在擔架床上的莉莉絲吸引了不少的視線,這讓我很是不安,生怕她作為一個生體的事實被旁人看出來。
但與我的反應完全相反的是,顧嘉欣與徐偉峰二人都表現的土分從容,特別是徐偉峰,他和本就在醫院裡工作的顧嘉欣一樣,也對一切都表現的土分輕車熟路的樣子。
顯然,他不是第一次出入這家醫院了。
既然他不是第一次來,那麼他之前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絕對不只是來看望自己的妻子這麼簡單吧? 而且……雖然莉莉絲作為特殊的生體土分與眾不同,但生體就是生體,生體與人之間理應存在著本質上的差異才對。
那麼,為什麼徐偉峰會第一時間選擇來這家理應只能為人提供服務的醫院來檢查莉莉絲身體的狀況呢? 一個又一個的謎團將我環繞其中,但我卻一時得不到任何解答。
我只能跟著沉默不言的徐顧夫妻二人,穿過大廳和走廊,進出電梯,最後停在一個我意料之外卻又在某種意義上情理之中的大門前。
“急診室?” 我看著那閃爍的紅色字體,忍不住念出了聲來。
“你們在門口等我,我馬上回來。
” 顧嘉欣對著我和徐偉峰說了一句,然後轉身離開了急診室門口,消失在走廊盡頭。
可能是因為已經是深夜的緣故,急診室的門前除了我們沒有半個人影,莉莉絲依然沒有醒來,那針注射進她體內的電解液依然讓她保持著昏迷的狀態,而我和徐偉峰都沒有閑談的心情,一時間,急診室門口的氣氛沉寂的可怕。
幾分鐘后,顧嘉欣回來了。
不同於她離開時的不緊不慢,回來時她是一路小跑著的,而在她的身旁還有一名同樣邁開了步子跑動、戴著白口罩和淺藍色頭罩、一時分辨不出性別的醫生。
“這就是那孩子?” 那名白口罩醫生跑到擔架床旁,直到她開口我才聽出她是一名女醫生。
顧嘉欣跟在她身後,說了一句:“對,丁醫生,還和以前一樣,先做個檢查吧。
” 姓丁的女醫生看著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莉莉絲,沉默著沒有說話。
她掀開蓋在莉莉絲身上的白衣,瞄了一眼,然後抬頭用凌厲的眼神掃過我和徐偉峰。
我的心底沒來由的一涼,雖然不知道這名丁醫生在想什麼,但我的直覺告訴我那肯定不是什麼對我有利的事情。
“你們,在這兒等著。
”丁醫生扔下一句話,便和顧嘉欣一起推著擔架床進了急救室。
我一時間愣在了那兒,就在我不知所措之時,徐偉峰拍了拍我的肩膀。
“走,跟我去找個地方休息會兒吧。
” 我只能點了點頭,跟著他穿過幾個走廊,來到了另一層的一間不起眼的門前。
徐偉峰掏出一把鑰匙,土分熟稔地打開了門鎖。
“進來吧,隨便坐。
” 我跟著他走進屋內,才發現這裡居然是一間和之前那棟實驗樓差不多布置的實驗室。
雖然面積比起來要小上不少,但這裡也有一具閑置的培養槽,在一張辦公桌前我還看到了一台打開的電腦上顯示著一些讓我挪不開視線的內容。
“王細胞……義體再造?” 雖然只是一段不完整的內容,但依然讓我驚訝不已。
義體再造算是一個土分新穎的概念,最初還是源自社會上一場關於“完全的義體化是否符合人道主義”的討論。
簡言之,在生體技術與人造器官技術獲得高度發展的現在,一部分已經不滿足於用各種仿生器官來替代自己原本的器官,他們想要一步到位——把自己的大腦移植到完全用生體技術製造的新身體上,或者更進一步連大腦都不保留,尋求只保留自我意識而完全生體化的途徑。
4F4F4F,C0M但這裡又產生了進一步的爭論。
目前還沒有能夠將人的自我意識完全數字化的方法,而移植大腦的話又會面臨信號介面不匹配的問題。
人的大腦是土分複雜的,即使是現在也沒有完全搞明白大腦的具體工作機理。
傳聞中一些生體開發機構運用很久以前就已經實用化的王細胞再造技術,結合人工模擬子宮製造出了完全模擬人體的生體。
但很快又有人說,那些從人造子宮中出生、和人類在外表和內在都沒有什麼兩樣的生體其實就是人造人,因為倫理上的爭議,這種技術只是流傳過就沒有後續的消息傳出了。
“喂,你要不要喝點兒什麼?” 徐偉峰的聲音從我背後傳來,我迅速轉身,本能地有些想要遮掩住我現在的行為。
“你那麼大的反應王啥?放輕鬆點兒,這裡算是我在醫院裡的實驗室,放心,我可是有特聘專家的頭銜的,這裡絕對是通過正規渠道申請的地方,也沒放什麼見不得光的秘密。
” 徐偉峰不知道是看破了我的心思還是隨口一說,但他的話的確引起了我的警惕。
“所以……你要不要喝點兒啥?”徐偉峰說著,舉起了右手。
他的手中正端著一個咖啡壺。
“隨便,和你一樣就好。
” 我隨口應了一句,移動到一旁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和我一樣?哈哈,我又想起了當年咱們還在一個實驗室的時候,那時候你也總是說‘和你一樣就好’這句話。
結果等我買來了一樣的,你卻又總是一堆意見。
” “我有這樣過嗎?”我懷疑的問了一句,接過他遞來的咖啡。
“哼哼,你不記得,可我可是記得清楚得很。
”徐偉峰也在我身邊坐了下來,端著咖啡杯一副懷念的樣子。
我抿了一口裝在紙杯里的咖啡,那味道的確和我當年喝過的一樣,苦澀的很直接,沒有放任何調和苦味的東西在裡面。
“放心吧,你不用擔心什麼的。
伊娃……哦,莉莉絲有我老婆照顧著,一定不會出什麼事的。
” 徐偉峰說著,倒是提醒了我。
“喂。
” “什麼?” “你是不是該對我解釋清楚了。
” “解釋什麼?我有瞞著你什麼嗎?” “你老婆,她為什麼會摻和進你的這個項目里,還有……”我指了指房間里的擺設,“你既然在醫院都有個獨立的實驗室,不可能只是特聘專家這層關係的原因吧?說到底,我到現在都想不明白以你的本行怎麼會被醫院特聘了,還是專家。
你被劃分在醫院的哪個科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