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體 - 第191節

梅根重新轉過頭,繼續邁步向前走,同時道:“雖然我沒有提及那位創造了這裡的富豪的名字,但你應該已經明白他是誰了吧?” 法蘭點了點頭,如果只是之前的描述他還不能推斷出這座地下避難所建造者的身份,但梅根最後提到了那場在世紀之交、帝國初立時期的審判,那場第一例應用《帝國公民保護法案》的審判對於整個社會的衝擊都堪稱巨大,作為經受衝擊的一方,法蘭也耳熟能詳的記住了那場審判中的主角的名字。
如果那位大人物就是梅根所說的富豪的話,和他自己還有梅根又有什麼關聯? 法蘭有些迷惑不解。
梅根似乎也看出了法蘭的疑惑,他突然又開口道:“我本以為你見到了這裡的一切會馬上想起來的。
” “看到……什麼?”法蘭還是不太明白。
梅根又一次停下腳步,他撫摸著高分子材料製成的光滑牆面,然後轉過身面對著法蘭,吐出了一個姓氏。
而那個姓氏,讓法蘭當場便愣住了。
“等,等等……你的意思是說,但是,這怎麼可能?” 法蘭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斷,但逐漸在腦中重合的兩個姓氏乃至於兩張相似的臉都讓他越來越無法懷疑這便是事實。
因為那個姓氏,代表著他的導師。
他和梅根共同的老師,同時也是蘭徹斯特&蒂凡尼實驗室的前任擁有者。
法蘭突然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覺得熟悉了,因為這條走廊的建築風格與他每天上班都要經過的實驗室內的那條走廊如出一轍,而他至今都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走過那條走廊時聽到的解釋:那是實驗室的創建者,他們的導師親自設計的獨一無二的建築方案。
同樣的姓氏,同樣的設計風格,指向同一個人物。
“看來你已經明白了。
”梅根說罷,再次轉身向前。
仍然沉浸在震驚中的法蘭恍惚了一會兒才想到追趕梅根的腳步,他一邊奔跑一邊大喊著:“這是真的?這裡真的是老師親手建造的另一座實驗室?但是,為什麼……” “法蘭。
”梅根腳步不停,只是語氣淡然地說著,“你難道忘記老師為什麼會被驅逐出科學界了嗎?” 法蘭的腳步一滯,他當然知道,對外的理由是因為個人原因造成了重大實驗事故,但作為親歷者他和梅根都明白那是因為他們的導師觸碰了某個不能逾越的禁忌。
“你是老師最得意的學生,你應該比我更了解他。
”梅根說著,語氣中似乎帶著一絲莫名的情緒,“你……相信他會在被驅逐出業界之後就徹底放棄自己的目標嗎?” 法蘭的呼吸也一時間停住了。
他知道,不會。
【未完待續】 2020年2月7日那是幾乎快要被法蘭淡忘的回憶。
“嘿,法蘭,你覺得人類的未來是什麼?” 剛剛進入實驗室不到一年的法蘭趕忙放下了手中的紙杯,看向突然發問的導師。
“額……人類的,未來?” “是的,人類的、我們的未來。
”頭髮花白的老教授如是說著,將如同鷹隼一般尖銳的目光投向了自己最年輕的學生。
“啊,唔,這個……我不知道,老師。
”吱吱嗚嗚了好一陣,法蘭最終還是選擇了放棄回答。
他不知道自己的表現是否讓老師失望了,也不知道這次在休息時間內突然的突然發問是不是傳聞之中的“特殊考核”,但有一點法蘭是很清楚的。
他並沒有去想過那麼遙遠的問題,他不知道答案,所以他如實的回答了。
僅此而已。
得到了這樣的回答的老教授並沒有什麼表示,他把手中一口都沒有碰過的咖啡杯放下,眼神彷彿在眺望著土分遙遠的地方。
法蘭有些迷惑,他不知道自己的老師此時正在看什麼,畢竟他們現在正待在實驗室內一隅被臨時闢為休息區的角落裡,這裡只有一張桌子和必不可少的咖啡機,別說能夠遠眺的風景甚至連一扇通風的窗戶都不存在。
老師是在思考嗎?思考某些問題,就比如剛剛問過的……人類的未來? 法蘭心中想著,眼前也有些出神。
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的所作所為會和“人類的未來”這種話題聯繫到一起。
一路走到今天,他雖然勉強將一隻腳踏進了這個被冠上了各種名頭的學術界,但他依然覺得自己所能做的依然很有限。
法蘭不認為自己會是改變未來的那個人,他也不希望能成為那樣的大人物,他只想做好自己,過好自己的生活,當好自己那千千萬萬顆螺絲釘中的一個這樣的角色就足夠了。
畢竟,他連本屬於自己的角色都沒有做好……他還哪裡有雄心壯志去想那麼遠大而遙遠的理想。
對了,時間……法蘭趕忙抬起手腕看錶,那並不是什麼攜帶型的終端設備,而是功能土分單純、放在現在已經土分罕見的機械錶。
法蘭會戴這樣一塊機械錶的原因很簡單,他必須在每個整點提醒自己的老師,這是這位對時間觀念土分嚴苛自己卻從來不去看時間的教授所提出的唯一一項硬性要求。
“老師,已經到下午4點了。
” 法蘭如同以前那樣出聲提醒著,他本以為自己的老師會和往常一樣馬上站起來走向實驗室,但今天的情況卻明顯有些不同。
頭髮花白的老教授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一般,依然握著那液面滿盈卻已經不再散發出熱氣的紙杯,兩眼出神,一動不動。
“老師?” 法蘭略微提高了音量,他不敢貿然去觸碰自己老師的身體,生怕自己的行動打攪了他的思緒。
而在法蘭第二次出聲呼喚之後,老教授也漸漸有了反應,他緩緩地閉上了眼睛,然後端起手中一直握著卻從來都沒有靠近過嘴唇的紙杯。
“啊,老師,需要我幫你去換一杯新的嗎……” 法蘭的話剛剛說出口,就見老教授已經舉起了紙杯,脖子上揚著將紙杯內涼掉的咖啡一飲而盡。
“法蘭。
” “嗯,我在呢,老師。
” 應聲之後的法蘭看著自己的老師,看著他緩緩地將視線投到自己的身上,卻又漸漸陷入莫名的沉默之中。
過了足足一分鐘,老教授才用虛弱的語氣開口道:“我記得,你有一個女兒?” “誒,啊,是的,老師。
”法蘭有些詫異自己的老師為什麼會突然問及自己的家庭,但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了。
“她的身體很不好嗎?” “啊……是。
先天性的運動神經缺損,醫生說她可能一輩子都站不起來……”法蘭說著,情緒不由自主地染上了悲觀的顏色。
他奮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以至於沒有多想老師突然提及自己的女兒這個話題的原因。
“我也有一個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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