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沒有過太久,像是也有點意識到了法印並沒有成功,蘇梓月用力地眨了眨眼睛,黑白分明的靈眸仔細地盯著自己的手掌。
然後沒過兩秒,又是一眨眼。
在短短的幾秒鐘里,少女就眨巴了好幾下眼睛。
本來信手拈來的結印動作也如同中了「放緩時間」的魔法般,慢吞吞的,虛不著力。
梓月覺得自己的大腦里無比的清醒,沒有絲毫的雜念。
整個頭腦里唯一的心思就是把這個咒印給施展出來。
可是身體就好像是故意要跟大腦作對一樣,眼皮上好像被滴上了膠水般,閉上之後像是有粘性般將眼皮和眼睛沾在一起,原本如同本能的睜眼的動作變得必須要使用意志才能執行了,看東西像是隔了層髒兮兮的玻璃般,看不真切。
如果是正常人的話,那麼就一定會從這個異狀開始前的情況一路排查懷疑下去吧。
不過梓月的心思卻沒有這份餘裕了,女孩的思路現在變得無比的單純,腦袋裡執拗地抱著的唯一的想法,就是順著最早時候的的慣性走下來,一定要把那個秘術給施展成功。
就當少女不斷地扭動著身體,手臂歪歪扭扭地在空氣中亂揮的時候,從旁邊伸來兩隻手,抓住著梓月的手腕,將那胡亂舞動的手臂安穩地放在桌上。
在做完這一切后,一個熟悉的男音在旁邊響起著:「梓月姐,你很累了。
」男孩的聲音異常肯定地使用了陳述句,平平淡淡的語調像是只是在闡述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
「累? 才不累呢,我一點都不累。
繼續……放開我……我要繼續啦。
」蘇梓月愣了愣,不滿地嘟囔道。
嘴裡說著不同意的內容,可是每說出一句,身子都應景地搖了搖,單看這個樣子,活像是個賴在酒桌上不肯離開的醉鬼。
少年並沒有理會蘇梓月,仔細地盯著少女的臉蛋,繼續說道:「梓月姐,你真的已經累了,你看,你的眼皮已經要閉上了,很累了……睜開,又要閉上了,變得更加累了!注意你的眼皮。
」柳翼的聲音此時此刻在她的耳邊顯得異常的低沉,一聽就是那種讓人打不起精神的腔調。
而且還在伴隨著梓月每一下眼皮睜閉不斷地重複著累贅的內容。
起初,蘇梓月還會時不時地從嘴裡嘟囔幾句,不過很快,少女的心思隨著柳翼說話的內容,單純的心思被引入到了自己的眼睛上。
眼睛一睜,一閉。
接著又一次開合。
在不知道重複了多少次后,不知何時,柳翼嘴裡的內容開始逐漸地轉換著:「對,梓月姐,你的眼睛閉起來了,呼氣,把心裡的濁氣給排出來。
然後吸氣,新鮮的空氣進到身體里來了,心裡變得很輕鬆、很輕鬆。
」把聲音放低到剛好能讓梓月聽到的程度,柳翼的雙眼牢牢地盯著蘇梓月,注意力都全部地投射到了少女的身上,儘力地維持著語調的平穩,並且小心地一點點改變著說話的內容。
從蘇梓月簡單的眼皮的動作開始延伸到呼吸上,一開始,少年還是嚴格地按照少女的呼吸的韻律來調整著自己的語序,儘力做到全然一致。
不過在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后,在確定梓月的情況平穩后,他描述的聲音越來越低,刻意地讓聲音越來越慢。
然後,少年拿掉了內容里對於少女的稱呼,聲音也放低平緩到沒有個人的特色在裡面,故意的操作下,在梓月耳邊不住的呢喃就好像化成了對方的心聲般,「呼……吸,呼……吸,呼……吸,很累了,要睡著了。
」柳翼驚喜地看到,隨著自己聲音節奏的變緩,梓月的呼吸聲也開始緩緩地按照著他的節奏調整。
變得越來越緩慢,越來越有規律,整個人也越來越安靜。
之前還勉力想要睜開的眼睛,在柳翼不斷的引導下,睫毛輕輕地扇了扇后最終閉了起來。
本來柳翼和蘇梓月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進行著講演,少女失去力氣的身體,也在搖搖晃晃間放軟了身姿。
整個人後仰著坐了回去,整個人都深深地陷入到鬆軟的沙發里。
呈現在柳翼面前的,就是一張酣睡的睡美人圖。
蘇梓月以全無防備的鬆懈姿態癱坐在沙發里,螓首無力地斜倚在沙發背,紅潤的小嘴微微的一張一合,雙手無力地擱在大腿上。
客廳里,只有少年一個人的聲音在不斷地作響著。
柳翼的嘴裡不斷地反覆著看似重複的言語,接著在內容中一點一點地在不引人注意的情況下修改著措詞、短句,在完全不引起梓月大腦注意的情況下悄悄地把意思替換著。
在引導的同時,少年也緊緊地盯著蘇梓月,準備隨時根據少女的狀況來調整語句的內容。
不過看樣子並沒有什麼意外,初步階段已經很理想地接近完成了。
不過柳翼還不敢鬆懈,假如說這次的行動是一場冒險的登山的話,自己也才是堪堪跨出了第一步。
現在的蘇梓月的大腦被藥物所蒙蔽,再加上曾經朝夕相處的信任,所以才看上去如此輕易的陷入了淺睡的狀態。
但是只要事後還殘存了之前的記憶,正常人只要一回憶在古怪的睡意前發生的事情,那麼懷疑的矛頭就無可辯駁地直指向自己了。
那麼,一個提高了戒心的術者,那就再也不是自己拿得下的了。
柳翼的臉上露出一抹苦笑,大概這就是所謂的慾令智昏吧。
在上次網站上看到「催眠」的字眼起,心念流轉,自己那對於嫂子本來就膨脹起來的慾念彷彿找到了宣洩的出口。
邪惡的念頭和著似乎有可能成功的手段,澎湃的思路在心裡捲起著渦旋。
而且不同以往,這次的妄念如同附骨之蛆般纏繞在腦海里,令自己難以自拔。
在幾次的思維鬥爭后,柳翼鬼使神差般的在常去的暗網裡購買了精神類處方藥物,以及其他的一系列的資料。
本來計劃並不是在今晚進行的,可是在給梓月姐泡茶的時候,自己又一次忍不住地想到了那個計劃,彷彿百爪撓心般,少年再一次忍不住了……於是,那杯混雜了「葯料」的茶水被端了上來,所幸蘇梓月平常也很喜歡喝的茶葉里本身帶著苦味,醇正的茶水裡本就有的苦澀掩蓋了藥水本身的異味。
等到蘇梓月真正地喝下去之後,柳翼心裡清楚,自己再也回不了頭了。
在談話的過程中莫名的睏倦睡著,這種事情只要是事後想起來就會察覺異狀,哪怕是沒有證據,對方就算是嘴裡不說,心裡也會有疙瘩,導致的結果也就是自然而然地疏遠自己。
一步錯,步步皆錯。
心裡還殘存著點點「倫理和道德」的掙扎,但是柳翼已經不管不顧了,瞪大的雙眼裡只有少女那副酣睡的臉龐,別無外物。
想了想,柳翼決定還是採用最正統的手法進行引導,催眠並非是催眠師一個人的事情,對方的配合同樣重要。
放低音調念念有詞道:「已經睡著了,整個人都掉入到夢裡面去了。
全身上下都暖洋洋的,非常放鬆,好像是漂浮在空氣里,又好像是在海水裡。
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蘇梓月的臉上露出了有些痛苦難過的表情,眼睫毛飛快地顫了顫,癱放在大腿上的小手也不安地動了動,彷彿想要抓握住什麼,不過那對黑白分明的靈眸最後還是沒有睜開,在一番掙扎后,少女輕輕地嘆了聲,「柳葉,你還活著嗎?」少女傾情述說的那個名字,是柳翼的哥哥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