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若水明白小七說過的「相似卻又完全不一樣」的意思,雖然小黑和李靖堯都同樣的給予過小七柔情,但是只有李靖堯讓小七真切的感受到「他是真的想要擁有他」的堅定感。
那是慕容黑怎麼也無法給玢小七的。
握緊拳,咬牙切齒,玢小七的地雷很顯然被若水踩到了。
「我知道你不愛我提他,但是又有誰願意揭人傷疤呢?」若水揉揉眉心,她道:「都已經多久了?當初說過要等他一年的期限也已經過了。難道你還放不下、看不開?」放下慕容黑,接受李靖堯,這不會是太難的事情。就連若水都能察覺李靖堯鐵定比慕容黑好上百倍千倍。
「沒有執著何來放下?我遲早會真正放下的,但不是現在。」玢小七聳肩,他佯裝不在乎,但臉色的鐵青卻又露了陷。
「若真的放的下,哪還用得著論此時此地此刻?」若水斂下眼帘,她自認是玢小七的朋友,身為朋友,怎麼可能忍心看他深陷情愛的泥沼呢?「當年慕容黑和你相約私奔,被鳳川閣的人追殺至崖邊,你們打算一起死,但最後呢?」
「不要說了……」玢小七想起傷心往事,他一反往常的面無表情,眉間儘是忍了多年的痛苦憂傷。「求你了,莫要再說。」
好似是鐵了心要玢小七面對事實,若水明知自己這麼作會使玢小七一連好幾日情緒消極,可是他卻又必須狠下心道:「你要我不說我偏要說!那天你們的確約好要相赴黃泉,但在跳下的那一刻,慕容黑卻退縮了,他鬆開了你的手,眼睜睜看你墜崖。」這就是玢小七幾乎夜夜都要面對的噩夢內容。
「不、不對!他只是……只是……」支支吾吾半天卻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玢小七其實很明白,當時慕容黑是因為怕死而鬆開手的。那種恐慌、驚訝以及憤怒交織的滋味玢小七至今難忘。
但他卻不會因此恨慕容黑入骨。
從來都沒有。
如果是真切的去愛一個人,恨意怎敢在一切情感消退前找上門呢?
玢小七當初的確是說過只會等慕容黑1年的,但一年的時間真的能夠徹底忘記一個人嗎?
「得了吧!那個男人的愛不值半毛錢。」若水最唾棄始亂終棄的男人,更何況她從1開始就對慕容黑完全沒有好感。
「總有一天……不,我希望你永遠也不要懂。」玢小七的手輕觸自己的臉,他的表情扭曲而猙獰。「當身子不再屬於自己的時候,哪怕是虛情假意的愛,我也甘願受騙。」騙自己是得到過幸福的。畢竟骯臟深陷淤泥的他,本該連愛都不配擁有的。
「有時候真真實實恨一個人入骨,比自甘墮落要好多了。」若水當然不懂賣身於青樓的痛苦,可是正因為如此,她才覺得玢小七就是因為在鳳川閣待久了才會有如此偏執的愛情觀。
「是!我是該恨他,但倘若不是他,我又怎會明白什麼叫至悲無淚、至痛無感?」玢小七歛眉,他看起來就像個清心寡慾的出家人,但事實上他比任何人都還要多情都還要有豐沛的情感,那都不過是他不願把情緒表達出來罷了。
「你的讓步是造成你如今患得患失的主因。」若水豈會不懂玢小七的個性?「出了李府,回到鳳川閣后,你想作什麼?」
「一個妓還能作什麼呢?除了出賣自己的肉體外,根本一無是處。」玢小七並非看不起自己,他只是早已看清楚世人看待娼妓的態度罷了。
「荒淫無度、不知羞恥、下賤卑微……是嗎?」若水不動聲色。
微皺起眉來,玢小七乾笑。「你明知道──」
「可在我眼中,你卻聖潔依舊。哪怕你看起來冷漠,但那卻是你偽裝的最佳面具。」握住玢小七的手,若水的聲音很輕很柔,彷彿可以化作一灘柔水。「你並不堅強,一直以來,你都只是假裝可以撐起一切。」但是誰可以單獨的撐起半邊天呢?
「懂我的,這世間沒幾個。至少不超過五個。」玢小七感嘆,他回握住若水的手。
「交心的朋友本就不多,你能有一個就該偷笑了。」若水哼笑,她自幼喪母亡父,人世間的冷暖怎可能還沒看透?「我只希望你明白,在你不相信愛情后,還會有我和冬盈姐在身邊。」
「倘若我沒有遇見慕容黑,也許我會愛上你。」玢小七揹起若水整理好的行李,他面無表情,語句卻充滿誠懇。
「這樣不負責任的話你是抱著什麼心態說出口的呢?」嘆氣,若水拿起自己的行李,她湊到玢小七身旁,然後再度握住他的手,久久不放。「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早已對另外一位『知己』動心了。」
「這世上,我只有你和冬盈兩個知己。」玢小七肯定道。「冬盈都心有所屬了,我怎敢動呢?」
「此知己非彼知己啊!你對李靖堯的冷漠,雖然就跟對待那些鳳川閣的客人一樣,可是你看向他的眼神卻很溫柔。」若水若有所思。她一向關心玢小七,他的異常怎麼可能不盡收眼底?「最近你肯讓李靖堯牽你的手、吻你的唇,你敢發誓自己不曾對他動心?」
「或許……真的是他和小黑很像吧。」喚著自己最熟悉也最心痛的名字,玢小七笑不出來,他的眼底都是滄桑。「靖堯是一個好人,我很清楚。」想起李靖堯,想起他對自己的好,玢小七除了抱歉還是抱歉。
他無法回應他的感情,這一輩子都不可能。
他們終究不適合。
「可是不管李靖堯怎麼像他,他們畢竟還是不一樣的兩個人。」把玢小七臉上那因為想起李靖堯而露出的表情給看得仔仔細細。若水雖然不是特別愛八卦的人,但她實在好奇李靖堯有什麼魅力可以抓住小七的心。
「是啊!我可從來沒遇過像李靖堯一樣風流又純情的人。」玢小七想起之前李靖堯在鳳川閣找自己聊天時跟自己誇耀的風流韻事,他的笑聲悅耳極了。「我想,怕是找遍世界也就他是如此性格了。」
可是他認識你后就不曾再風流了啊……。在心裡偷偷吐槽著,若水清了清喉嚨,她道:「我從冬盈姐那裡聽說過,當一個人為另一個人難過、大笑時,那他無疑是戀愛了。」
「難過和大笑?好一個極度的反差!」撫掌而笑,玢小七故意不去理會若水的暗示。
「你面不面對都好,我只是希望你早已走出慕容黑給予你的情傷中。」
「這話是什麼意思?」心底升起了一股不安,玢小七挑眉。
正色看著玢小七,若水說出她不久前才得到得消息。
「慕容黑回來了。現在人就在鳳川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