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晴年在過去的四年裡設想過無數種重逢的場景,淡然的、激動的、興奮的或是其他,總歸兩人是觸手可及的。
但現實是,他在河岸邊,她在河岸上,觸手也不可得。
很快,他將乘著風順著河流離她而去。
“Wendy!”
Maria將她從個人的虛無世界里拉出來,剛有瞬間她的記憶遷越到了高中,恍如隔世。
少年褪去了青澀,變得堅毅深邃。
她很確定唐臨看見她了,僅僅是幾秒鐘的對視,就足夠讓他重新走進她的世界里。
“Maria,我想認識他,你有辦法嗎?”她指著唐臨。
“哇哦,他可真帥!但是他看上去脾氣不太好的樣子,你確定嗎Wendy?Tom學長看上去好相處多了。”
“我就想和他說幾句話。”溫晴年後知后覺她的聲音在發顫,Maria又怎麼會知道,她幾個月來的舟車勞頓就只是想找這麼一個人。
現在他出現了,她就像乾渴的旅人終於找到了綠洲。還有一股強烈的恐懼感,類似於近鄉情怯,她有點害怕這是在做夢。
原本那股莫名的情感支撐著她一直往前走,走到了國外。現在只剩下最後幾步,她反而不知道怎麼走了。
“我儘力,但我不能保證哦。”
“謝謝。只要能讓我們說上話就夠了。”她要的不多。
其實她的行為很蠢,或者說這是她的執念,不是不甘心就是忘不掉。
唐臨驚艷了她的青春,留下的色彩太過濃重了。
沒有他也沒有今天的她。
賽艇對抗是精彩的,但是溫晴年當下腦海里只有唐臨。她看著他遠去,不自覺就追著賽艇去了。
不可能追上的,岸邊都是人。
等她到了賽艇靠岸的地方,人不見了。
“嘿,Wendy!”是Tom,他沖她揮著手。
“Tom,你知道牛津主力隊成員去哪了嗎?”她很急,她想只要是個人都能看出來她的迫切。她對這位英國紳士抱有歉意,但他沒辦法。
Tom的笑容變淡了,但依舊溫和,“他們去換衣服了,大概會先洗個澡再走。我們更衣室都在一起,如果你需要幫助的話,我可以帶你去。”
“謝謝你Tom。”
溫晴年也是頭一次知道這附近還有個賽艇俱樂部,兩大高校的主力這會兒都在這。
她沒找到她想見的人,不得已攔了一個牛津的男士,“請問唐臨在哪?”
“誰?”
她回想了一下,剛才別人叫他的英文名,“Trayvon。”
“你找他啊。”大概像溫晴年這樣的追求者不算少,男人表情帶了點揶揄,“他就在裡面,但是女士我友情提醒你,我還沒見過一個人能笑著從出來,無論男女。”
這倒是給溫晴年提了醒,這個城市同性戀不在少數,雖然唐臨應該不至於四年就變了性向。
“多謝提醒。”
“祝你好運。”男人笑了笑,目送溫晴年往後面走去。
“嘿,你怎麼沒和她說Trayvon在洗澡,這時候闖進去可沒有什麼好下場。”旁聽的人走過來問男人。
“結果都一樣,但是我樂於看見Trayvon受到驚嚇。”
“那你祈禱Trayvon不會知道是你故意的。”
男人聳聳肩。
大部分人都在前面慶祝,後面沒什麼人。
溫晴年在更衣室門口等了一會,沒找到人,探頭探腦往裡偷瞄,發現沒人後開始大著膽子往裡面走。
換衣服的地方沒人,那隻剩一個淋浴間了。她好像不適合進去,即使裡面都是小隔間。
她已經衝動的不像話了,不請自來還闖進了男更衣室。
正打算走,有人走出來了,是她想見的人。已經長成男人的少年,陌生又熟悉,千言萬語積壓在喉嚨說不出話。
唐臨全身濕漉漉,只有腰部圍著一條白色浴巾。他看見溫晴年的瞬間,停了幾秒鐘,也沒說話。
他走到自己的儲物櫃前,背對溫晴年鬆了浴巾露出光裸的身軀,當著她的面擦拭身上的水珠。
不同於四年前的清瘦,現在的他看起來更為健碩,線條流暢,還有明顯的肌肉,更有男性魅力了。
溫晴年管不住眼睛,近乎貪戀的一寸一寸注視唐臨身上的每一個細節。他的動作幅度不小,有時候隨著身軀轉動她看見了他晃動的性器。
那個曾經在她身體里肆無忌憚進出的大傢伙。
很快,唐臨穿好了衣服。黑色的襯衫和西裝褲,氣質比以前還要冷淡疏離,眼神也更凌厲懾人。
他拿上牛皮包,說了見面以來第一句話,“走吧。”
是趕她走嗎?
溫晴年不確定。直到唐臨走出更衣室發現她還在原地,他回頭看她,“不走嗎?”
他是在叫她跟他走。
溫晴年如夢初醒,迅速跟上,“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