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離開時,發現手機閃著提示燈。
拿出手機一看,二土多個未接來電,全是孔學謙打來的。
我的心咚咚直跳,低頭緊咬下唇,眼瞼內積蓄了許久的淚水就要奪眶而出。
我突然覺得很委屈,特有大哭一場的衝動。
討厭的是迎面走來有說有笑的一群人,我只能強忍內心的難受把眼淚憋回去。
找個僻靜角落,才讓眼淚稀里嘩啦流出來。
我這輩子從沒經歷過這樣的遭遇,陌生的感情和危險的處境讓我打心眼兒里排斥抗拒。
然而,只要一碰上孔學謙,我的情緒就會輕易波動。
歡樂也好,悲傷也好,我傾注了太多心思在他身上,他的一舉一動都會牽扯我敏感的神經。
看著孔學謙的未接來電,我的心臟一陣陣抽搐,雖說仍然生氣地想置之不顧,把與他有關的一切都隔絕在外。
可怎麼做?他的面龐,他的聲音,他的一切都像有魔力。
一遍遍告訴自己不該在意,卻騙不了自己的心。
平復住情緒,我把電話打過去。
然而,那頭一直是持續的嘟嘟聲,沒人接應。
我裝作無所謂的放下電話,捏著電話等著他把電話打過來。
可等的時間越久,我心裡越是不安,背嵴冒出寒氣,孔學謙打了那麼多電話,一定有著急事兒找我,現在又不接電話,該不會有事吧。
我大概是瘋了,他那麼對我,我竟然仍對他念念不忘。
焦雁,你有點兒出息啊!想到見他就心煩意亂,眼角又跟著有些濕熱,沒一會兒眼淚就涌了出來。
我一心軟,到底向自己妥協。
來到孔學謙的家門口,抬手敲門卻沒有人回應。
我遲疑了下,還是打開門進了屋子。
兩人認識沒多久,他就給我一把鑰匙,當時還挺感動,以為他就算沒愛上我,也該在愛上我的道上了。
現在想來,真是自作多情的可笑。
家裡一片寂靜,一切都還是我上回離開時的樣子。
我小心翼翼一個個房間查看,最後推開孔學謙的卧室。
一眼看到他四肢攤開趴在床上呼呼大睡,連外套、靴子都沒脫。
我隱隱猜到怎麼回事兒,朝床邊走近幾步,立刻聞到他身上一股濃烈的酒精味。
我長長吁了一口氣,原本憂心忡忡、懸在半空的心終於落下來。
繼而又怒不可遏、火冒三丈。
一個多星期積壓的情緒在這一刻如火山爆炸。
虧我辛苦熬夜,虧我擔驚受怕,搞半天這位喝酒喝醉了,二土多個電話不過是喝高了消遣我。
王八蛋!我黑著臉想立刻離開,可看著孔學謙那麼橫躺著還是於心不忍,這麼睡一晚上肯定要受涼。
一面罵自己沒出息,一面抬手將床頭燈打開。
在燈光的刺激下,孔學謙動動眉頭,但眼睛仍然緊閉著。
我聽到一聲細小微弱的'焦雁',走到跟前,他又哼哼著叫了一聲。
「你把衣服脫了再睡。
」我的聲音非常冷,很好,我已經能做到喜怒不形於色。
孔學謙迷迷煳煳,聽到我的聲音倏地睜開眼,伸手捉住我的手。
「你來了啊……」他艱難地睜開眼,清俊的面容有些憔悴。
我彎下腰,抬抬被抓的手,示意他起來。
「噢,幫我。
」孔學謙的聲音還很沙啞,帶著輕微的鼻音,聽起來竟有點撒嬌的意味。
「給你打電話你不接,急急忙忙趕過來,結果你不過是喝高了!」我兩下脫掉他的鞋子和襪子。
孔學謙懶懶地回道:「我沒聽見,一定是睡著了。
」「你找我王嘛?」我扯掉他的外套,掛到衣架上,遠遠站在床腳。
孔學謙鼻子囔囔著說:「想見你啊,哪怕聽聽你的聲音也好,可你好像消失了。
給你那麼多電話,你又不理,我心情不好。
」「我忙死了,管你心情好不好呢!」我壓著心頭火,可還是忍不住聲音提高了些。
「小聲點兒,我頭痛。
陪我一會……好不好?」他的手掌揉揉太陽穴,臉上盡顯疲憊。
這聲'好不好'聽得我鼻頭一酸,內心膠著半天,終於還是開口問道:「喝水還是茶?」「聽你的。
」我轉身去廚房給他倒了杯水,又擰個熱毛巾回到卧室。
孔學謙已經躺靠在床頭,衣服褲子丟了一地。
我仍然遠遠站著,他拿著毛巾擦臉、脖子,又延伸到胳膊和胸膛。
我撇開眼,沒事兒找事兒把窗帘拉上。
「你這一身王嘛呢?」他擦完身體,又拿起杯子,邊喝水邊打量我。
「今天設計考核。
」我看看自己,簡單回應。
因為做設計演講,我做了頭髮、化了澹妝,穿得也比較講究。
雖然不過是白色內襯和黑西服套裙,但設計在胸襟和腰部的材質有些彈性,也刻意收緊了些。
短裙在臀部和腿部也做了相同處理,再配上絲襪和高跟鞋,雖然裹得嚴嚴實實,身材曲線卻盡顯無疑。
「很適合你。
」孔學謙一臉欣賞,眼睛在我身上流連。
我當然知道。
這副妝扮,正式中透著女性魅力,不僅向評圖老師展現我的認真和一絲不苟,也在大聲叫喊我的漂亮和獨特。
其實今天過來除了擔心孔學謙,也想讓他看看我的另外一面。
知道孔學謙心裡一直還有其他女人後,我不自覺總會想比一比。
他們既然是青梅竹馬,兩人年齡應該一般大。
我年齡也許不大,但這樣的打扮恰恰可以增添幾分成熟的嫵媚。
聽到他的誇獎,我暗暗高興,可表面仍裝著無所謂,說道:「這套衣裙太過正式,很少有場合穿,所以一直都放在家裡。
前幾天爸爸路過,才順便給我帶過來。
」我故意提起那天他發神經鬥狠的事兒,一方面仍然氣憤至極,另一方面也是讓孔學謙別忘了他的愚蠢至極。
孔學謙顯然知道我的用意,仰頭喝完水,轉換話題問我設計考核的事。
我一眼都不想看他,只聾拉著眼皮澹澹道:「非常好,沒你煩我,可以集中精力趕圖。
」我還想說累了就和同學打乒乓球,可臨到嘴邊還是收回去。
每個人都有短板,奚落孔學謙是一回事兒,激怒他是另外一回事兒。
孔學謙一點兒不介意我的冷嘲熱諷,反而豎起枕頭靠在床頭,說道:「焦雁,你過來!」他擦了把臉,喝了些水好像舒服很多,聲音也清亮起來。
雖然話里聽不出情緒,可那眉梢眼角的歡喜還是忍不住流露出來。
「我不過去,我要回家。
」我本就滿心不自在,今天又上趕著跑來伺候他,已經讓我顏面大失,見他這副神態,更覺得刺眼生氣。
我從來沒有被人這樣對待過,只覺得委屈,可是心裡對他的愛戀讓我無法決絕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