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能地想要反對,但很快就意識到,這個猜測恐怕就是最接近真相的真相。
那個把他們吸入奈落的黑洞,不是什麼任意門,而是次元之門,這個奈落市,是諾亞城世界里的漫畫世界。
郁柏道:“我們在酒吧里,和老闆聊天,聊到過一個問題,真實是相對的。以諾亞城為真實世界坐標的話,那麼奈落市存在的世界,就是相對不真實的漫畫世界。我們現在就是穿進了這個漫畫世界里。”
總裁的行為也有了解釋。
這宅男通過一些未知手段,把漫畫人物嵐君的靈魂,和在諾亞城坐牢中的老闆的靈魂,進行了交換。
確實是完全不能理解這些宅男啊!
茶梨又想到了問題,說:“可是我們被那門吸進來,也是以自己的身體在這邊活動,既然能這樣,為什麼還要靈魂互換?”
郁柏說:“我猜很可能是這樣的設定,諾亞城的人可以通過那扇門進來,但漫畫里的紙片人無法離開漫畫,或者是一旦離開漫畫,就會變成紙片人的形態,所以嵐君如果要到諾亞城去生活,需要諾亞城原住民提供一具軀殼。”
茶梨恍然道:“總裁選中了正在坐牢的老闆,坐牢與世隔絕,交換以後不會很快暴露,到他出獄前,總裁再去手動幫他斷絕親人的往來,嵐君離開監獄后,重新裝修了酒吧,聘用了新的工作人員,改換營業風格,客人也換了一批,沒有人能認出他來,他就能高枕無憂地取代老闆的身份,在諾亞城生活下去。”
郁柏點頭道:“我想,應該就是這樣了。”
“諾亞城像老闆素質那麼差的人也不多,你看他,”茶梨指了指電視,嫌惡道,“來到這種地方都能迅速融入,真不是好東西!”
郁柏道:“從這角度看,總裁算是為諾亞城除害。”
那總裁到底算不太好的好人?還是算不太壞的壞人?
“到時候讓他自己跟法官說去吧。”茶梨五味雜陳道,“我們竟然被他陷害,穿進了這麼可惡的漫畫里,這讓我們要怎麼回去啊?”
郁柏對此倒不是很在乎,離開三次元穿進二次元,又離開二次元穿進二次元里的二次元,對他來說區別並沒有太大,總歸都不是自己熟悉的世界。不過諾亞城比起這裡來,還是要可愛很多。
“總裁能毫不猶豫打開次元之門,送我們進來,”郁柏道,“以前他一定嘗試過,否則他不會那麼篤定能成功把我們和那車違禁品一起吸入次元之門裡。他既要滅口,還要毀屍滅跡,如果不能成功把我們和證據一起送進來,我們逃脫了,他最大的秘密就保不住了,那他的麻煩會更大。所以我認為,他肯定有過成功打開次元之門、送誰進來的經驗。”
茶梨悚然道:“你是說,在我們之前,他已經害過別人了?”
郁柏卻道:“不,根據他的所作所為,他很可能是嵐君這個紙片人的狂熱粉絲,有能進來見男神的機會,他會讓別人來嗎?他一定會自己進來。”
茶梨:“……搞不懂他們宅男想什麼。”
郁柏道:“別管他們的心理,既然他現在在諾亞城,說明他不但能打開門送人進來,也有能出去的辦法。別人不知道,他一定知道。”
茶梨道:“那我們還不打電話問問他是什麼辦法。”
郁柏:“……”
茶梨吐槽了那麼一句,抓狂道:“這怎麼辦?我本來只以為是手機信號不好,原來根本就是次元壁的阻隔,這電話不可能打得通啊!現在我們和外面失聯了,身邊全是漫畫里的人,他們怎麼可能知道離開漫畫的辦法!如果總裁不放我們出去,我們很可能一輩子都回不去了!”
郁柏提醒道:“你別忘了,漫畫里還有外面的人,不是只有我們。”
茶梨知道他說的是誰,道:“假嵐君真老闆。可他會知道怎麼出去嗎?”
郁柏道:“他不一定知道,但是你想,真正的嵐君,儘管已經去了諾亞城生活,他會完全不關注他自己的世界了嗎?他能放下他的父母親人?”
茶梨說:“你就放下了啊,說不定嵐君的父母也不愛他,不要他。”
“……”郁柏黑線道,“要這樣扎我心嗎?”
茶梨忙笑起來,伸手在郁柏胸膛上做了順氣的動作,哄他道:“你接著說,接著說。”
郁柏道:“他對我讚揚過我哥郁松對諾亞城的改革政策,我當時以為那只是禮貌性的誇幾句,現在結合他實際上的政治家身份,他一定很羨慕郁松,能在一個可以施展拳腳的地方,推行他也想推行的利民政策。這樣一個人,離開了奈落,也不會真正放得下,他無法再干預,但他應該會很想知道,他的世界將交到什麼人手裡,迎來怎樣的明天。”
茶梨也想起來了,道:“你的意思是,他會關注漫畫……特別是市長競選的結果!”
“沒錯,如果我們把競選搞砸,或者把奈落搞得更糟糕,”郁柏露出狡猾的微笑,說,“我那個熱愛薩克斯的朋友一定無法忍受。”
茶梨仔細想了想,對郁柏的邏輯分析能力嘆為觀止,道:“你每天在我面前裝聽話德牧,我都快忘了你有多麼詭計多端。”
“聽話德牧是我,詭計多端也是我。”郁柏這一番下來,腦細胞死了不少,老實說也覺得累了,道,“睡覺,明天再接著想具體怎麼做。”
兩人分睡了兩張床,窗外雨還下個不停。
茶梨翻來覆去睡不著,思索著如今的境況,擔憂能不能離開,能不能回去,又覺得不太舒服,裹緊了被子,總覺得四處透風。
“冷嗎?”郁柏聽他呼吸都哆哆嗦嗦,道,“要不要過來一起睡?”
茶梨聲音打著戰,道:“可、可以嗎?我真的好冷。”
諾亞城四季如春,更很少下雨,他很久沒被淋濕過,晚上雖洗了熱水澡,現在卻好像有點要感冒的意思。
“穿漫還會生病嗎?”茶梨道,“我是不是水土不服了?你從三維世界到諾亞城后,會水土不服嗎?”
郁柏道:“不會,諾亞城氣候很舒服。你都有鼻音了,快過來,我這邊很暖和。”
他也已困得睜不開眼睛,掀開半邊被子,茶梨猶豫了下,還是過去了,剛一躺進郁柏的被窩裡,馬上就舒服了很多,長舒了一口氣。
郁柏把被子掖好,道:“睡吧。”
連日來的身體疲憊,持續高強度的頭腦風暴,兩人很快便都睡著了。
雨下了一夜。
次日天亮,隔音不好,樓道里有人吵鬧,茶梨醒了,鼻塞也好了,太好了,沒有生病。
他發現郁柏沒有在身旁,洗手間里有吹風機聲。
起床下地,他到窗邊看了看,雨還沒停,小了些。他又走到洗手間門口,看到郁柏裹著件浴袍,正面無表情地拿著吹風機,用熱風在吹乾內褲。
“怎麼現在洗?”茶梨道,“這裡這麼潮濕,很難乾的。”
郁柏沒有答話,看了他一眼,臉上浮起兩團可疑的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