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問:“但你真的沒有小孩嗎?你照顧人和哄人的言行舉止,真的是……又爸爸又媽媽的。”
特別是剛說了父母和孩子之間的情感不需要附加條件,這穿漫者就馬上又對茶梨做出了類似的表白。
很難讓人不想歪!
“我聽說過有些動漫愛好者,就喜歡養成紙片人。”茶梨得出了結論,批判郁柏道,“你這穿漫者,少來我們二次元世界佔便宜,我這個紙片人才不需要你給我當爸爸媽媽,你們三次元可真是道德淪喪啊。”
“……”郁柏無話可說,嘆氣開車,先離開這兒再說。
“接下來怎麼辦?”茶梨又糾結起來,道,“我還沒有想清楚。我是不是應該跟你一起先去見郁松秘書長,彙報下這件事?”
郁柏道:“你沒想清楚的部分是什麼?”
茶梨直言道:“修正器的使用是不是應該被叫停。我現在有點矛盾,兩種想法各佔百分之五十。”
郁柏已經完全明白了這件事,不能再明白了,說:“你覺得有一部分青少年確實需要被糾正不良行為,修正器對於他們的將來,以及他們父母的期許,都有積極作用。所以修正器的存在有一定的意義,你是這麼想的嗎?”
茶梨確實是陷入了這樣的矛盾,車內一時沉默。
“我自己去和我的秘書長哥哥彙報吧,”郁柏提議道,“你現在搖擺不定,不適合去和別人談這件事。”
茶梨想了想,同意道:“你說得對。”
去見郁松,是要儘可能客觀地陳述整件事的經過。
茶梨失去了客觀公正的立場,而陳述者的立場很可能會影響到傾聽者。
並且他對郁柏的陳述能力完全放心,這個互聯網產品策劃人,巧舌如簧得很。
兩人在市中心暫且分開,郁柏去市政廳大樓去找郁松,問茶梨:“你找個地方等我?就是不知道要多久。”
他和郁松還沒有完全熟悉起來,在談公事的時候,郁松是什麼畫風,還無法確定。
茶梨道:“你不要急,慢慢跟他說清楚,我就隨便逛逛。”
郁柏開車走了,茶梨站在路邊樹下發獃,他也不知道能去哪兒,自有記憶以來,就很少逛街和逛公園,小時候沒有大人帶著,不敢到處亂走,讀書時因為要隱藏已覺醒的超能力,也沒交到什麼親密的朋友,工作后也還是形單影隻。身邊的人其實待他都很好,只是沒有人能切實地陪伴他。
也許自己的性格里真的有什麼問題吧。
他忍不住又想到了修正器,一處長說諾亞城裡唯一需要修正但卻躲了過去的,只有郁柏。
那茶梨自己究竟有沒有被閃過呢?現在的自己,是曾經需要被修正,已經被閃過以後的模樣?還是未成年時就被未保辦認定不需要修正,從來沒有派出過辦事員來閃他?
究竟自己是天生的不會討喜,還是成年後才學得拒人千里?
胡思亂想了一通,他手機里收到郁柏發來的消息,是幾個鏈接,打開后發現是cbd的咖啡館和甜點店。
郁柏又發了條語音:“這幾家是我之前仔細看過評論、做了功課才收藏起來的,你找一家試試看,也能坐下吹著空調等我,不要站在路邊發獃。”
茶梨好笑起來,順便納悶,這傢伙怎麼知道他正站在路邊發獃?
不過他現在也沒什麼心情去喝咖啡吃甜點,想了一想,決定了自己的動向。
某公寓樓下。
茶梨戴著墨鏡,喝著一杯奶茶,坐在大堂的沙發上,觀望著進出大門的人。
根據他上次來時了解到的情況,那個十五歲少年,每周六下午會去上大提琴課。
看時間,應該快回來了。
少年跟著他媽媽走了進來,背著琴盒,還幫媽媽提了剛買的水果,媽媽在前面走著,低頭用手機回復消息。如果沒記錯,她是位線上客服,應該是一邊接去學琴的兒子回家,一邊還在處理工作。
茶梨正要招手叫這對母子,確認少年這兩天里還有沒有其他變化。
可那裝水果的塑料袋突然間破了,數個水果頃刻間滾了滿地,有幾個還從大門滾出去,滾下了台階。少年忙想去撿,但他還背著琴盒,只好又把琴盒小心地放去旁邊。
那媽媽聽到了動靜一回頭,表情頓時非常暴躁,大約是工作處理不順,甚至有可能正被客戶在線上刁難,控制不住脾氣,開始碎碎念起來:“就讓你提幾個水果,怎麼連這麼點小事,你都做不好啊?哎呀,別管裡面這幾個,快去把門口那幾個先撿回來,被車子壓爛弄髒地毯,物業肯定要找我賠錢的,你是怎麼回事啊?這麼笨,提琴學了這麼久,拉得也不好,幫我做點小事也做不好……”
茶梨聽得頭都大了。
掉落的水果並不多,都不用他幫忙,那少年已經全都撿了回來,把破掉的塑料袋扎了下,裝了幾個,又把其他幾個塞進口袋裡,上衣褲子都鼓鼓囊囊,又去旁邊背了琴盒。
“好了,不要生氣了。”少年對媽媽說,“媽媽你看,我都做好了。”
那媽媽正皺眉低頭回消息,抬頭一看他,道:“你笑什麼?還有臉笑?趕緊走。”
她轉身朝電梯走去。
少年的唇角垂了下去,沮喪地跟著媽媽去坐電梯。
茶梨只是看著母子倆進了電梯,沒有再跟上去,電梯門關上,他又靜靜站了片刻,才離開了這棟公寓。
他又來到了某個聯排別墅生活區。
已經是傍晚了,茶梨剛進大門,就看到運動褲少年牽著只狗,正在小區里遛狗。
那是只很小的吉娃娃,一直想朝社區大門的方向跑,想出去玩,少年不耐煩地拖著狗繩,強行把它朝著另個方向拖走。
茶梨和他保持著一段距離,跟在他身後,遠遠地觀望他。
有個四五歲的小朋友在草坪上玩,看到了吉娃娃,笑哈哈地喊著“汪汪”,朝著小狗跑過來。
少年本來就走得很快,嫌惡地看了眼那小孩,拖著狗走得更快了,他十五歲但已經很高了,而那小狗腿很短,四條腿跑出了殘影,也跟不上他走路的速度,幾乎就是被拖著在前進。
而那小朋友還沒有到能看懂別人眼色的年紀,還追著小狗想和它玩,生怕小狗走遠了,追得很急,兩條小短腿直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