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搭檔失聯幾天,茶梨和這小孩的接觸可以說是史無前例的頻繁了。
郁柏比茶梨還更不滿意,說:“找不到他爸,就來找你?這是什麼道理?你才幾歲?憑什麼讓你管他?”
“不憑什麼,憑我是他爸爸的搭檔。”這下茶梨反倒回護起高中生,道,“警署傳統是這樣的,二人組是命運共同體,我就是他爸爸最親近的人,他不找我找誰。”
郁柏道:“那我怎麼辦?”
茶梨道:“你回家吃飯啊,什麼怎麼辦。”
導航提醒,“前方路口轉彎,進入戚風路”。
茶梨還是第一次到這個街區來,也是第一次路過郁柏的家,從前道聽途說過一點,郁柏家的房子的設計規劃是請了著名大師操刀,建成后還獲得過建築設計的獎項。
車子開進輔路后,盡頭就是戚風路888號,郁柏家。
只見白色大理石建築被層層綠植環繞,只露出中央主樓的高大圓頂,門前有近半個足球場大小的草坪,坪后是圓形和噴泉與對稱的兩側裝飾水池,道路兩側種著各式美輪美奐的奇珍異草。
“你家……”茶梨想不出如何形容,只能給出一個樸實的忠告,“雖然諾亞城治安很好,你們平時還是要注意安全,怪露富的。”
郁柏一臉被說中的表情,道:“是真的,我住在這裡毫無安全感。”
他出院后第一次被執事們帶著過來,下車之初沒有意識到是回家,還以為是剛出醫院又進了什麼奢華大氣的療養院,搞得像座小宮殿。
郁柏把車開進白金配色的鐵欄大門,要再繞過噴泉和水池,才能到家門前。
“等下你真不進去了嗎?”郁柏還想遊說茶梨多留一會兒,說,“來都來了,郁松也知道你和我在一起,你不和他見一面,真的好嗎?他怎麼說也是一位實權領導。”
茶梨道:“我又不會拍領導馬屁,只會說秘書長你好,秘書長再見。再說高中生還在等我,就不浪費時間了。”
郁柏把車停在六根巨柱撐起的門庭,兩人都下了車,茶梨換到駕駛位,對郁柏說:“我走了。”踩了油門,毫不留戀地開走了。
郁柏略微鬱悶,站在原地看著茶梨開車走遠,從噴泉和水池的另一側開出去,駛出了鐵欄門。
他自己才轉身,推開金色門環白色門板的兩扇入戶門。
砰砰砰砰——禮炮聲連響,梅開二度,郁柏猝不及防又被噴了滿頭滿身的金粉彩條和花瓣。
門內兩側,執事們舉著花炮夾道歡迎,道路的盡頭是郁松陪著父母,身後還有一大群親朋好友身著盛裝,面帶笑容,家裡裝飾著彩色氣球和多種繽紛裝飾,後方二樓圍欄處橫掛著“歡迎茶梨警官第一次登門”的彩虹色巨大橫幅。
所有人喜氣洋洋,正要鼓掌,看清楚進來的只有郁柏,歡慶的氛圍戛然而止。
茶梨警官全然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徒留郁柏一個人在那裡腳趾摳地,在這座猶如小城堡的家裡又摳出一座mini城堡。
搭檔家門口,高中生抱著書包坐在那裡玩手機。
茶梨行色匆匆地從電梯里出來,兩人互相看到對方,一瞬間竟都有點張口結舌。
茶梨不太會應付小孩,開場白也不知該說什麼。
這小孩則八成因為自己不吱聲就從學校跑了回來,面對大人難免就有點心虛。
茶梨沉默地過去,按了密碼打開門,皺眉說:“這不是能打開嗎?哪壞了?”
“我不知道這個密碼。”高中生站了起來,身高只到茶梨肩部,仰著臉和茶梨說話,道,“我爸怕我不好好學習中途跑回家,工作日和周末用了兩個密碼。”
茶梨道:“那你在電話里不問我?我告訴你密碼不就行了。”
又忍不住有點嫌棄地說:“你怎麼比上次見更矮了?”
高中生馬上一臉不爽,推開門進了自己家。
茶梨本來就不喜歡他,看他這樣,很想轉身就走,想了一想還是跟了進去,默念:做大人就要有大量,要有大人的風度。
高中生把書包隨手丟在鞋柜上,也不換拖鞋,進門就四處看,進主卧即是他爸爸的房間里。
茶梨站在玄關處沒進去,聽到他打開衣櫃又關上,而後他從主卧里出來,跑到洗手間里,又傳出開關櫃門的聲音,最後他出來到客廳中央,看看掛在衣架上的警帽和制服,充滿疑惑地看著茶梨。
茶梨這時才反應過來他在幹什麼。
這高中生可能是察覺到了異常,對於茶梨糊弄他的“你爸出差了”的說法產生了懷疑。
果然,高中生問道:“我爸不是去出差了吧?他兩身制服都沒帶,自己的換洗衣服沒有拿,刮鬍刀也沒帶,他到底去哪兒了?”
茶梨也看著他,一時想不出還要怎麼糊弄他。
“我不知道。”最後,茶梨說了實話。
高中生睜大眼睛道:“你怎麼會不知道?你整天都和他在一起。”
茶梨道:“只是上班時間在一起,下了班就各回各家。”
“我不信。”高中生道,“他去哪了,會不告訴你?”
茶梨道:“為什麼他一定會告訴我?”
高中生非常不滿地說道:“因為他對你……你們兩個……”
茶梨:“?”
高中生沒有說下去,走到沙發旁,重重地坐了下去,用一種古怪而憤怒的眼神瞥了茶梨好幾次,明顯是仍然認為茶梨在幫著他爸隱瞞什麼。
茶梨認為沒有必要把更詳細的事告訴這小孩,告訴他也沒什麼用嘛。
橫豎搭檔現在應該也不會有人身安全方面的危險,就讓這孩子自己腦補去吧。
最好腦補得非常可怕,自己嚇自己個半死,哭天搶地也沒人理,從此以後就知道珍惜他爸爸,能懂點事,那不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