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梨的視線停在個人經歷那一欄:
從小品學兼優,是父母的驕傲,正在為衝擊名牌大學而積蓄力量,不久前短暫地走了一段彎路,現已迷途知返,回到了前途無量的正軌上。
最後一行:
*實時:剛剛被兩個陌生的哥哥開車送回家,節省了地鐵花費的時間,可以回去先幫媽媽做一點家務,再認真完成作業。
“有什麼發現嗎?”郁柏掛了電話,發現茶梨疑似在發獃,問道,“在想什麼?”
茶梨道:“這個小孩……很乖。”
郁柏點頭,說:“很乖,也很怪。”
茶梨想了想,不得不承認郁柏的總結相當準確,一個很乖很懂事的小孩,言行舉止里有種奇怪的令人不適感。
少年的個人經歷里有“迷途知返”,說明他確實是和運動褲少年短暫地早戀過,以搭檔上門調解親子關係為節點,原本還有聊到半夜都說不完的悄悄話、不同班也尋找各種小機會悄悄約會的戀情,一夜之間變成了少年誤入的“迷途”,現在已經“知返”的意思,就是和戀人果斷割席,走上了“前途無量”的康庄大道。
不是,搭檔到底是怎麼調解的啊?
“你搭檔是怎麼調解的?”郁柏雖然看不到信息面板,但也大致釐清了這件事,發出了和茶梨心聲同樣的感慨,道,“這簡直比送去電擊見效還快。”
茶梨道:“什麼是送去電擊?”
“就是……”郁柏猶豫了一下,還是簡短地講了雷電法王的生平事迹。
茶梨聽得難以置信,道:“你們三次元怎麼回事!怎麼會容許有這種事?你們就沒有未保辦嗎?”
郁柏一時間難以回答,道:“警官,我只是個民營企業的產品策劃。”
他生活的那個三維世界在茶梨的想象中,已經是個亂七八糟很不像話的糟爛地方了。
“難怪你不想回去,”這樣一來,茶梨反而更理解他了,同情道,“如果我是你,我恐怕也不想再回去。”
停了片刻,郁柏似乎輕輕嘆了口氣,說:“嗯,是呢。”
茶梨想起他剛剛接的電話,問:“誰給你打電話了?”
郁柏皺眉,有點苦惱地說:“弟控秘書長,讓我回家吃晚飯。”
“問題不大。”茶梨鼓勵道,“別緊張,你這麼狡猾,一定搞得定他。”
“搞不定也沒關係,萬一被趕出家門的話,”郁柏道,“我就去投奔你。”
茶梨嘆氣道:“真走到那一步的話,我也不得不在我的床邊給你留個位置了。”
郁柏怔住,道:“這……你說真的嗎?”
茶梨一本正經道:“考慮到你的特殊癖好,到時我會給你買一個可愛的大號小窩,好讓你能趴在裡面睡覺,可以很舒服地沉浸式體驗自己是一隻寵物犬。”
郁柏:“……”
“一會兒我送你回家。”茶梨說要買狗窩什麼的那話,當然只是開玩笑,他想了想,又說,“正好我當面和秘書長說清楚,你我不是他以為的那種關係。”
這些晚點再說,搭檔失蹤案的調查,又回到了起點。
雖然這家的少年略顯得奇怪,可是沒有任何跡象表明他和搭檔失蹤有關係。茶梨獨自發動超能力翻開的信息面板上也沒能發現什麼有效線索。
郁柏猜測道:“或許這事和這家人沒關係?那天晚上還有別的事發生嗎?”
茶梨道:“還有一件,就是郁柏撞樹、被你頂替這事。”
“那肯定還是和這家人有關。”郁柏馬上把鍋甩回來,道,“我初來乍到的外地人,最清白最無辜,誰是壞人我也必不能是。”
茶梨不死心地又把行車記錄儀拿出來,看搭檔調解完家庭矛盾后又去了哪裡。
記錄儀里後面的畫面里,除了記錄下搭檔開著警車整夜巡邏外,中途只有一次停下,是一家小吃店的門口,搭檔進去大概是吃了夜宵,十分鐘后出來,駕車繼續巡邏,直到早上下班。
茶梨感覺十分鐘除了吃飯,應該不夠發生什麼大事,但看路程很順,還是對郁柏道:“送你回家正好順路,我們去這家小吃店看一看。”
還是郁柏開車,兩人很快來到小吃店裡,向店主詢問情況,店主又把負責值夜班的店員叫了起來。
這店員專上夜班,白天在後面補覺,睡眼惺忪地出來,但一聽茶梨的描述,立刻就想起來了,說:“那位警官啊,我記得很清楚,他上禮拜來了三四次,每次都是半夜,每次都點一份最便宜的鴨腿飯,還要續三次免費湯。”
在重案組不用通宵執勤,如果臨時有案子上夜班,餐補也比較高。上周搭檔被茶梨牽連,下放來做巡警,工資縮水,餐補減半,通宵巡邏又很容易餓,只能來吃最便宜的鴨腿飯搭配免費湯。
離開小吃店,郁柏問茶梨:“沒事吧?怎麼呆毛都蔫了。”
何止呆毛耷拉下來,茶梨整個人都蔫蔫的,說:“搭檔為什麼不跟我說?如果他找我搭夥吃夜宵,至少可以換個花樣,這家鴨腿飯真的好難吃,我只吃過一次,這輩子再也不想吃了。”
郁柏幫他拉開副駕的門,道:“他很窮嗎?比你工齡長,工資應該比你高吧?”
茶梨上車,道:“他工資和我幾乎一樣,他工齡長,我有學歷工資和勳章津貼。他有個吞金獸兒子要養,我除了房租水電,幾乎不花錢。所以他經濟壓力是有點大,生活一直很節儉。”
“養小孩是比較花錢。”郁柏重又坐回駕駛位上,驅動車子,一副隨便聊聊的口吻道,“他老婆呢?孩子是他親生的嗎?……我意思是他老婆男的女的?是男老婆的話,孩子就應該是領養的?”
茶梨道:“女的,他前妻是女企業家,當了媽媽以後還是一心撲在宏圖大展的事業上,兩個人處不來,感情破裂,離婚後前妻離開諾亞城去外地繼續宏圖大展了,他就自己帶著孩子生活。”
郁柏想了想,又問:“我不確定你們這裡關於性取向的設定,像他這樣的異性戀,取向還有可能變成男的嗎?”
“?”茶梨奇怪地打量他,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郁柏鎮定道:“純好奇,想拓展一下知識面,沒別的意思。”
他是鎮得很定,但紅臉蛋是無法掩蓋的!
茶梨也漸漸醒悟過來,恍然道:“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