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不久,依菱再不出現,弦帝裝只是關心地透過漣帝間接問候。
得來的答案,卻是依菱懷有身孕,太醫說第一胎要特別小心注意身體,所以漣帝命令依菱不能跟過來,要她好好在蕙菱宮待產。
弦帝聞言有所錯愕,心裡泛著絲絲的怒意。剛巧不久,懷楓也被太醫診斷有了身孕,這件喜事使弦帝暫時忘記了依菱有孕,更即使命在全國公佈此喜訊,讓全國百姓一同慶祝偃月之國能有延後。
日子飛逝,偃月國的皇后誕下了男娃兒,而粼水國的皇后則誕下了女娃兒,從此,命運又把兩國才剛解開的結,再慢慢地扭曲於一起,生生世世,世世代代。
粼水國的皇宮中,漣帝待依菱就寢后,便回到御書房繼續批閱堆如山丘的奏摺,閱至子夜之時,待在外面的近身首領太監忽然神色凝重的冒死走近漣帝,彎腰往他耳邊壓下聲線說了些甚麼。
漣帝動作頓了一會,便閤上奏摺,威嚴而宏亮道:「傳!」
首領太監馬上凝聚丹田,往外向叫:「傳紫玄真人。」
不一會,門被推開,一位一身素色樸實衣著的老人扶著拐杖進來。漣帝掃一眼首領太監,他適時的也跟御書房裡的宮女和侍衛打眼色,大家都向漣帝行禮后便全部退到外面。
漣帝欲想從椅上起來,卻被紫玄真人止住。
「聖上找草民前來,未知所為何事。」紫玄真人撫著白鬍子,眼神嚴肅,卻嘴角含笑。
「你可知偃月國誕下男嬰?」那是肯定的語氣,想必兩國之間,沒有百姓不知道此事。
「草民當然知道,粼水全國上下都談論此事。」真人還是撫著白鬍,笑得瞇了眼睛回話。
「可孤王卻誕下的是公主。」雖則公主可愛精靈,太子日後可以追生,但心裡還是有點不安。
「有關係嗎?此公主,可是個人中之鳳,她一定青出於藍,能與聖上匹敵啊。」
「她是女兒身,孤王要生一個太子繼位,才可與弦帝爭一席位。」漣帝有點激動的調大了聲量。
「何苦、何苦。聖上,天意如此,註定公主天姿異常聰敏,是繼位的最佳人選,聖上日後雖有五位皇子,可沒一個能媲美公主,若要吞併偃月國,公主繼位定必能完成先祖遺願,且依在下推算,公主一生無後,粼水國的繼位人也是五位皇子其中一人的延後。」
紫玄真人在公告依菱皇後有身孕之後當晚即使望天占星象,卻佔到了驚人的訊息,此訊息,一定不能讓漣帝知道。
因為,依菱皇后肚裡的嬰孩,他算得既能興國,也能滅國,全部造化,是看漣帝的決定,還有……弦帝的決定。
漣帝想說甚麼,紫玄真人則快他一步道:「草民話說到這,夜已深,草民先行告退。」
這夜,漣帝無法就寢,他只好按部就班,順其命運所安排。
清晨,偃月國的皇宮裡,於弦帝的御書房中,連夜趕回宮的細作一身黑衣裝的俐落從窗戶跳進去。
一向危機感很強的弦帝即時從床上彈坐起來,眼見是心腹的細作放鬆開眉間的皺起。
「皇上……」細作起身往弦帝耳邊告知今天從漣帝那兒偷聽回來的所有事情。
弦帝眉頭挑高,怒意染紅了眸目。
咬著牙,即使那女嬰是他心裡有情義的女人所生的,可始終不是他的孩子,再對那女人有更深的情,為了國家大業……
女嬰必定要……
殺!
細作接下聖旨,便帶齊身手了得的人馬,連夜趕回粼水國,潛進皇宮裡的蕙菱殿去。
靜待子夜時份,守衛因濃厚的睡意而警覺鬆懈,細作一一把附近的守衛暗殺然後拖到角落,很快他們一行六人潛到寢室門外,未料的是漣帝還在寢宮中待在小女嬰的搖籃前,一臉慈父的逗著女嬰,而床上躺著休養的皇后則一臉欣慰地含笑看著他們。
細作別無他選,今夜一定要殺掉女嬰。
領頭的黑衣細作踢門闖入,漣帝身手敏捷的即時抱起女嬰,拔出掛在床邊拿來裝飾用的寶刀,擋下細作的劍鋒。
一時之間,漣帝護著女嬰抵擋六個身手高強的黑衣人,身上已被劍刺了多條傷痕。
錦衣衛此時趕到加入混戰,漣帝一手抱著女嬰,一手扶著依菱於混亂間跟著錦衣衛首領逃走。
兩名細作殺出重圍后追在他們之後。
漣帝多處受傷,外加依菱產后尚未復原,拖慢了錦衣衛的速度,最後來到西城城門那兒,錦衣衛只好單人匹馬與兩個細作苦戰。
最後兩個細作一個被錦衣衛殺了,可錦衣衛則被另一個細作殺掉。
漣帝拿起劍再遇細作交手,可細作身手實在是在他之上,但他覺得細作真正目的不是要殺他,要不然他早就已經死了不知多少遍。
細作抓住時機,一掌打在漣帝肩上,讓他不能再站起來,然後,細作走向抱著公主的依菱那兒。
依菱一心以為細作要殺她,她也無悔,用身體護著公主,只求細作別殘害小小的嬰兒。
只是,細作只從她懷中搶走小公主,便往城外逃去。
依菱回神后才驚叫的追著那黑影,但已經改變不了事實。
細作按著聖旨,把女嬰帶到聖上所說郊外地方。
「聖上。」細作跪下,雙手舉起呈上女嬰。
「真可人,這位小公主。」弦帝面無表情的抱起女嬰,用手指逗著女嬰的小嘴。
弦帝抱著女嬰,一邊哼著偃月國的童謠,一邊往河邊走去。
抬眼,一輪明月灑在河中央,真是美景。
低首再多看兩眼女嬰的臉,恰巧,女嬰睜開了圓圓小眼,奇異地對著他甜甜地笑。
身體僵了僵,弦帝自知再不下手,他會心軟,便從袖口中掏出汗巾,沾濕它,然後鋪於女嬰的臉蛋上。
濕氣讓汗巾緊貼在女嬰的臉上,女嬰鳴哭地掙扎,她尖叫,想有人救她。
可惜,即使有人經過,也不敢救她。
那是她的命運啊。
女嬰停止了掙扎,弦帝才把汗巾拿開,用指背貼在她的小鼻子前,確定她沒有氣息,才把她的小小屍首放在準備好的小藍子里,在推送籃子到河流里去前,他把汗巾綁在女嬰的小手臂上。
弦帝抹過一絲婉惜,但只有一絲,轉身後,他是無情的弦帝,要阻止讓偃月滅亡的一切可能。
籃子沿著水流漂到很遠很遠,遠到大海中心,海洋流水變得很急,籃子隨急流流走,直往另一個國度里去,而奇蹟在太陽升起的第一道晨光發生。
女嬰被綁上汗巾的小手輕輕揮動,微弱地呼吸,她好像再次從母親肚裡出來一樣,在晨光照到她臉上那刻,臉發紅,然後……
非常有生命力的嘩啦大哭。
她似乎在告訴世人,本公主命不該絕,歸來之時,定必顛覆朝野,把天下玩弄於她股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