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蒙一顧 - 鴻蒙一顧 第90節 (2/2)

白姬摸緊的掌心裡,長指甲幾乎要把柔軟嬌嫩的手掌劃破。她一揮大袖,對著外面依然等她命令的神將道:杵著幹什麼?找,通通給我下去找,找不到你們誰都別想好好活著!
白瑤沒找到,卻抓到了一個白姬想不到的人。
看著被抓到的這個人,白姬眸光一轉,緩緩笑了。
第74章
巫山之中,顧茴站在高台之上看著遠處翻騰的雲海,聽著身後木老緩緩的講述。
木老也同樣看著眼前雲海,萬年來,神都隕落了,但這雲海還是萬年前的雲海,他一點點把自己知道的舊事講出,與戰神大人不同,大人是一路殺上來的神祇,而南方帝君,是生而尊貴。他的父神為神族共同利益隕落,他的母神也是生而貴重的九天玄女。神族之中,他亦是那個最尊貴的存在,那時九天之上無不希望與之聯姻,但他———
“偏偏心悅我的母親。”顧茴看著雲海,再次想到了鏡堂老人幻相中的母親。母親神體虛弱,在旁人眼中最是溫柔,但父神說母親就是虛弱到不能玩耍,她日日看雲海都是快活的。可是,幻相中,她總覺得母親欣悅笑容后藏著淡淡傷愁。
木老慢慢點頭,當年啊,誰能想到帝君對神女大人的心思這樣深。誰也沒想到高傲不可一世的帝君,他不是選道侶,他是認定了自己的道侶非神女大人不可。只有鏡堂玩笑一樣說過,帝君這是把神女當道侶照顧呢,可鏡堂自來放蕩不羈,最是沒個正經,誰也沒把這話真放在心上。直到神女大人要與戰神結契,他作為總是跟著神女的管家,也才知道帝君心思早已深不可轉。
“戰神大人敗過帝君兩次。”所以他們巫山人從未想過,戰神大人會隕落在帝君手中。他們都見證過,戰神求娶神女,於巫山之下,巫山眾靈見證,敗了南方帝君。
兩次?顧茴轉身看向木老,她只知道巫山前的那一次。
“第二次,除了戰神大人、帝君和神女大人,當時只有我在場。那是神女孕育少主之時,我也不知到底是因何而起,戰神直接殺到了九天南宮殿堂。要不是神女大人帶著我趕到————”木老想到當時情景,可沒有那麼簡單。
顧茴盯著木老,她一直都覺得父神對帝君,欲殺卻不能下手。九天之上都知道父神與帝君兩族,早已水火不容,可父神明知她當時如此無用,為什麼依然會留下南方帝君這麼個要命的麻煩,到最後反而隕落在帝君手中。父神為她的生死劫百般籌謀,在種種預案中,居然把南方帝君的威脅放在了最不可能的那一大項……
自從顧萆開始尋找帝君的弱點,重新梳理過往種種的時候,明明隨著了解得越多,她掌握得越清楚。可清晰的關係背後,她總覺得有些古怪,事實明明是清楚的,可隨著了解越多,她卻越有撲朔迷離之感。
被顧茴問到父神那次為何沒有直接殺了帝君,木老凝眉思索,才道:少主自打出生,就是靠著戰神大人一力維持,攢聚劍魂,才得以活下來。”
顧茴突然明白了:母親也是如此,母親靠誰?
靠帝君之母,攝住神女大人神魂,神女大人才得以活下來。據說,後來玄女神也是為了救神女大人隕落的,她真的很疼神女大人。”木老慢慢道出久遠的舊事。
“救命之恩啊。”顧茴低聲。
“何止救命之恩,神女大人受玄女神恩惠實多。神女大人帶我趕到的時候,戰神大人的劍尖已經入了帝君命門,最後還是收了劍。”木老想著那日情形,如今想來還是謎團重重重,到底一切因何而起,如果是兩族死斗,為何是在內殿,還設置了重重結界,好像生恐為人所知。
木老繼續道:神女大人隨戰地神大人離開前,對帝君說恩情已清,此生都不復相見。直到神女隕落,都未再見過帝君。”
恩情已清,他可以殺我父,毀我巫山,我也必要殺他。為父仇,為巫山,還有陸湛。陸湛竊他締仙草,壞他為女兒設的封印,早已與他結仇。南方帝君容不下她巫山,也容不下陸湛。
她作為戰神血脈,巫山之主,整個九天之上都知道,她與帝君,註定是一死一活的局。只是不知,是誰死,誰活。
顧苜再次看向雲海,她已把父神的三道劍意合為一道。不管她還是陸湛,與從上古走來的南方帝君相比,均是實力懸殊。她要殺帝君,靠的就是這一道絕殺的劍意。只有一次機會,出手必要入帝君命門。就一次機會,只需要帝君片刻的恍惚。
只要片刻,就可以。
顧茴凝視雲海,可是,一個從上古殺伐中活下來的唯一古神,神識強大到可達大荒可測天地。片刻的恍惚,真的會有嗎?尤其是,面對她這個生死敵人的時候。
她又怎麼知道,她能夠捕捉到的所謂片刻恍惚,不是讓她入網的局……她的機會,也許就是對方為她布下的死局…
可她的勝算卻只在這片刻機會,只要錯過,或者料錯,她就再無殺帝君的可能性了。
雲海翻騰。
顧茴久久無言,她把這片刻的恍惚,賭在母神身上。
就在這時,有人匆匆趕來高台,顧茴和木老回頭,見是一向穩重的牧野和刑天,兩人此時都變了面色。
“紙魅被拿住了!”
木老一愣,顧茴的手一緊。紙魅是知道她要利用母神對帝君的影響做局的,男女之間複雜的關係,紙魅一向看得分明。利用舊情讓帝君入幻,生死就在這場局中。一向對此頗有信心的紙魅,這次卻是躊躇不定的,紙魅當時就說,道君的舊情可利用,是因為神女是當事者,紙魅是旁觀人,看得分明,很清楚其中有愛有愧,取命珠時自然可以激發其愧,利用其愛。可是帝君對神女大人,固然有愛,但愛有幾何?這份陳年舊愛中,摻雜的又是什麼情緒,是愛而不得生的恨,還是生者對死者深切的懷想,抑或只是一個生而高貴的強者的不甘…
情之一事,有時分毫之差就會失之千里。更別說這場局,是生死定局,必要握准帝君對神女大最深的心思,方才可觸動他的心腸,博那片刻恍惚。不然神女一旦動手,帝君迅速反應,就是神女必死的局。
紙魅一直說不夠,他們掌握的信息還是不夠。顧茴才再次從木老這裡,把那些久遠舊事細細梳理。哪裡知道紙魅已把心思打到九天之上,紙魅真的是膽子太大了!
“她去了——?”顧茴看向這兩人,已經猜到她會去哪裡,這也正是她要設法探一探的地方。
“禁地。”
顧茴握緊的手鬆開了,紙魅果然去了南方帝君的禁地。整個九天都知道,除了每千年帝君閉關四十九日的雲塔,帝君還有一處禁地。
“白姬拿住紙魅,咱們就跟她換人。”顧茴神識迅速再次梳理所有信息,帝君閉關就是她最好的機會,那麼擇日不如撞日,既然短兵相接,就來個猝不及防吧。
“紙魅傳出了信。”刑天聲音凝重,紙魅是利用了黑丹傳信,可見被發現后她就放棄了逃,只想把信息傳出來。
刑天呈上黑色封印的信件,是巫山所有身懷黑丹的生靈在認定必死的時候,凝聚黑丹力量,留下的信。
紙魅說帝君禁地設的是為神女大人招魂的幡,除了神兮歸來的招魂幡,還有一個幡上寫著“長離殃,愁苦散”,她並不曾見過這是何種幡。
木老皺了眉頭,疑惑道:解怨幡?南方帝君會為神女大人招魂很自然,可為何會為神女大人設解怨幡?
“解怨,離殃?”顧茴同樣疑惑,卻暫時無暇細思,先摸出一個令牌遞給牧野,“去魔域,帶白瑤來。”白瑤的命,她留了這麼久,可算能用上了,也算沒白留。
如今白姬正該是團團轉束手無策的時候,她作為與白瑤恩怨最深的人,白姬找不到人,必然會想到她身上。只是礙於如今的巫山勢大,她乃神族,九天仙人都不敢隨便招惹巫山,更不要說白姬一個半妖了,沒有南方帝君在,她自然是再想打上門都不敢的。
如今拿到紙魅,她大約就敢了。她敢就行,她敢找到巫山,紙魅就能活下來。
牧野和刑天都點頭,如今交換是保住紙魅最好的法子。
顧茴卻沒點頭,她要紙魅活,可不代表她不讓白瑤死。交換?肯定要先交換的。
“如果道君————魔君不願?”如今青雲道君已不是道君,而是魔域的魔君,修真界早已沒有他的立足之地,正在收攏魔域。牧野拿著神女給的鎮魔令,這就是巫山以鎮魔令助魔君收攏魔域了。只是,這位魔君與白瑤的感情,他能放手?他要是不肯交人————
“兩邦相交先禮後兵,他要是不肯——,咱們動九天之前,就先剿魔域、殺魔君。”顧茴的話帶著冷,這些人都該認識到,除非她死,不然以後巫山是要做他們的主的。別說魔域,就是九天,也該明白這一點。
牧野明白了,持著令牌秘密往魔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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