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夫_御宅屋 - 噩夢

天子駕崩並非尋常,郭太后密不發宣卻是因為當日與天子共膳的皇太子劉琚,淮南王劉爽也身中奇毒,宣帝體弱未熬過,太子又至今未醒,時逢諸王起反,如何敢輕易發詔。
待到第八日,帝崩詔書才傳遍天下。
景姮幾人早已回至廣陽王宮,服哀期俱換素裳,先皇大行,太子即位,依制廣陽王須親自前往長安,可誰都知此行兇險,郭太后必定會趁機剷除封國之王,又或擒之為質。
連日憂慮讓鄧王后清消了許多,景姮跪坐在她身側,聽著那父子三人談論此事。
“寡人尚未耄朽,何懼於長安,阿熾不必再言,你已是太子,為父若不在,便與你王兄一同守好這廣陽。”
廣陽王擺了擺手,制止了劉烈要替父前往的請求,他這一生歷經的風雨太多,並不畏於此行,便是真死在了長安,他還有兩個好兒子,後事且是無憂,可若是劉烈前去折沒了,這才真會叫他痛絕。
劉烈勸說無用,只能看向王兄。
接近盛冬的天氣冷寒,劉濯多了些許病色,掩袖輕咳時加厚的白色衣袍上淡隱的蛟龍繁紋在幽光中微微閃動,略顯孤寞,抬眼時,墨玉般的眼睛看的卻是景姮。
“母后,讓阿嬋先送您回寢宮吧。”
景姮垂眸,看來有些話是她們不能聽的,好在鄧王后也不多問,兩人起身離了席。方才酉時過天已經黑了,十來個宮人在前持燈,景姮攙著鄧王后仔細行走在雪中。
“近了,我這多的是人服侍,天冷風寒,你也早些回甲宮去。”
寢宮已在近處,景姮站在原地看著被人簇擁走遠的鄧王后,無法回神,就在將將錯身之時,從母看她的眼神怪異至極,甚至可稱之怨毒,因為只是剎那,她不得不懷疑那只是錯覺。
疾風夾雪撲來,徐媼撐了傘上前,看著還在沉思的景姮,便喚了好幾聲。
“殿下,該回了。”
因為那個無法確定的眼神,景姮做了噩夢,夢中從母看她的目光比怨毒還要可怕,等她驚醒時,整個人都在劉烈的懷中顫著。
“怎麼了?”
垂下的帷幄遮擋了些燭光,模糊中景姮驚懼未定,眼前一時是她死的模樣,一時又是劉烈七竅流血的慘狀,竟還有穿著帝服躺在龍棺中的劉濯……
“阿嬋阿嬋!回神來。”
劉烈見她不對勁,就將人擁著坐起,拍著她汗濕的後背又去捏虎口,這才將景姮喚回來些,看她不適的捂著心口難受,他急的皺眉喚人,忙亂了一個多時辰后,宮中才靜下來。
景姮躺在榻間,身上的寢衣是劉烈給她換的,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安神香讓人舒適不少,飲過熱湯后,因為噩夢而冰涼的手腳也漸漸變暖了些,劉烈仍舊不放心,雙手抱著她不敢鬆開。
“夢到什麼了?”
因為那些過於可怖的片段,景姮沒有抗拒劉烈的懷抱,軟軟的窩在他胸前,雪色的手指猶豫了良久,便緊抓住著他的手臂,搖了搖頭並不願說。
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目光專註又擔憂,和夢中何其的像,哪怕是鮮血在涌,他都不捨得閉眼。
看著她,喚著她……
劉烈也不問了,收回一隻手輕輕的去覆在了景姮的臉頰上,灼熱粗糙的長指揉著她毫無血色的肌膚,努力溫柔著聲音。
“要去長安嗎?”
景姮睜著眼兒,蒙著迷霧似的茫然,看的劉烈心熱。
“過兩日我代父王前去長安,此行雖險,不過你若要去,也無妨的。”
也不知道劉濯說了什麼,終於是改變了廣陽王的決定,這樣好的機會,景姮自然不會放棄,匆匆點頭,總算是有些活氣了。
劉烈嘆了口氣,將人摟的更緊了些,貼著景姮微涼的臉,意味不明的說道:“你總是想離開……”
清晨慎無咎便來給景姮診脈,早前在北宮中兩人是無暇說話,這會兒他才說起那日與姜瓊華賽馬之事,“若非她挑釁在先,也不會出事,這女人真是有疾,幸而你無礙,否則長公子還不活剝了我。唉,我這條命還得留著去看大漢的山河,去賞西域的風情呢。”
景姮笑了笑,發現他與姜瓊華真是時刻都在貶低著對方,姜女來她這幾次,無不說著慎無咎的壞。
“你們二人倒是有緣。”
“別別,我看是有仇才對。”
慎無咎急著揮手,他是喜愛美人,特別是姜瓊華那樣姿容的美人,可偏偏兩人就像是前世有怨,一旦見面就是互不對眼,連他自己都弄不懂為何。
“她也怪的很,以前一雙眼睛只盯著長公子,現在好似變了個人,變得……總之很奇怪。”
這種感覺景姮也有,她也弄不清楚姜瓊華的變化,明明此前她還與殷離聯手的,現在不僅與她交好,竟連劉濯也放棄了。
——只有你活著,他才會活著。
姜瓊華曾說過的話,讓景姮又莫名想起昨夜的噩夢,穿著天子帝服的劉濯,躺在龍棺中的樣子還很年輕,身體卻瘦敗的讓人心驚。
】P○18.c○м【
www
上一章|目錄|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