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希執抱著邵遇站起來,他半靠在辦公桌邊, 邵遇則站在他支著的一雙長腿間,聞希執語氣里含上一些期待:“你喜歡嗎?”
“嗯嗯!”邵遇直接回答了他的心路歷程,“我第一次聽就好喜歡, 單曲循環了好久呢,這首歌的初唱絕對是我的top舞台!”
聞希執靜靜聽著, 在這個不期然的時刻, 他好像突然感受到了命運的眷顧,幸好邵遇喜歡。
“可惜你之後再沒唱過。”這首歌聞希執只在首發時公開唱過一次, 後來這首歌索性連宣發都沒有,邵遇順著又感嘆似的問,“你怎麼寫出來的啊,旋律真的太抓耳了。”
聞希執聽后,也陷入了某種回憶,怎麼寫出來的,很簡單啊,見到你就想為你唱一首歌,自然而然就寫出來了。
他十六歲那一年,初次進入娛樂圈,走上了選秀這條路。
那時聞希執家中沒有關係給他用,甚至於他和他姐姐的處境可稱艱難,所以他那個時候逆風翻盤的道路全是靠他自己拼出來的。
但即便他並不在乎他人的眼光,可那時到底年紀小,面對網路浮沉的輕辱和謾罵,也是他未曾經歷過的無端惡意,聞希執這麼瘋的人都差點懷疑人生。
就在此時,同樣十六歲的邵遇就像一束燦爛的光,再一次強勢地照亮了他心中漸趨陰暗的角落。
他記得那是第一次大選時,他因為唱跳雙廢卻長得還行,遭到了同期選手經紀公司的防爆,衍生了許多無中生有的黑料,鏡頭也被剪得所剩無幾,幾乎只在花絮里出現。
那會兒能夠關注到他的人,基本都是對家安排的黑子,別說粉絲,所謂的‘正義路人’都少之又少。
所以他一選時都做好了全場黑海甚至被喝倒彩的準備。
卻沒想到他上場時,在第一排的正中央,整個演播廳最黃金的位置,高高揚起了刻著‘聞希執’三個字的燈牌。
而聞希執第一眼看見的卻不是他的名字,而是舉著他名字的人。
即便間隔十餘年,即便舞檯燈光閃爍,即便台下熙攘喧囂。
聞希執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邵遇,笑著喊他名字讓他加油的邵遇,和小時候一樣明朗活潑目光總是澄澈地望向他的邵遇。
在那一刻,聞希執猝然聽見了自己心動的聲音。
比昂揚的鼓點更劇烈,比粉絲的呼喊更加震耳欲聾。
也比幼時的交錯和多年模糊的思念更加清晰,洶湧的悸動彷彿遲到了十多年的時光,終於精準地在他胸中泛起無法停歇的迴響。
下台之後,聞希執腦中自然而然地便哼起了這首歌。
送給邵遇的《不期而遇》,也送給他自己的不期而遇。
聞希執眼睫微垂,回答道:“心之所至。”
他覺得自己有點毛病,一邊極度抗拒被邵遇發現他身份的秘密,一邊又總是試圖暗示一些什麼。
既想邵遇不怪他,又想邵遇知道他的心意。
貪得無厭算是被他玩明白了。
而邵遇聽到此處,果然聽出了裡面有貓膩。
換做之前,他早就咋咋呼呼地詢問來龍去脈。
可這次不知道怎麼回事,他竟然沒什麼八卦的慾望。
雖然聞希執說過沒有談過戀愛,但他好歹是二十啷噹歲的人,大約真的有過暗戀或者少年懷春的心動吧,對方應該是很好的人。
但邵遇不太想問,反正無論如何,也是過去的事了。
所以他只是期待地說:“要是能再聽你唱一次就好了。”
聞希執看他一眼,對於他不刨根究底的行為有些疑惑,卻還是回答:“我現在就可以給你唱。”
“不一樣。”邵遇脫口說道,“要在舞台上,四周全暗,只剩一盞追光燈打在身上,那種安靜又閃著毛光的氛圍!”
邵遇眼睛里有些嚮往,雖說他一直以來對於聞希執偶像轉演員這件事表現得不在乎,他確實也不是很在乎。
其他明星他追的或許是一個角色或一個人設,但聞希執身為他念念不忘的白月光,他一直追的是人而不是一個身份,只要是他,只要他還在聚光燈下,他就願意支持他。
只是偶爾想起從前,他也難免有點懷念聞希執在舞台上的時光。
不過這回還不等聞希執回話,邵遇率先笑著擺擺手:“哎呀我就隨便說說,你也知道我興緻來了想一出是一出哈哈哈。”
聞希執現在既然是演員,就要專註做好眼下的事,可不能吃著碗里的想著鍋里的,而且聞希執除卻私生活,還有年齡問題擺在那裡,他註定回不去以前當愛豆的時刻。
未免聞希執把這話往心裡去,邵遇趕緊又轉移話題:“對了,我們和《不寒骨》劇組對接過,要給你申報飛鳥獎最佳新人這個事兒你知道了嗎?”
聞希執點點頭:“嗯,杜瑩姐和我說過。”
邵遇一想到這個就頗有種自家孩子相當爭氣的感覺,他笑眯眯地說:“你這劇口碑人氣雙上位,今年也沒有比你更黑馬的藝人了,這個獎應該沒什麼問題。”
邵遇拍拍他肩膀:“你可以準備準備獲獎感言啦。”
“借你吉言。”聞希執失笑,將人摟近親了一口,“還有一個多月呢,慌什麼。”
“是是是,咱們大學霸現打腹稿都能對答如流,都是小場面。”邵遇說完又回,“不過你那時候應該都又進劇組了吧?”
近來聞希執一直在選劇本,可他卻始終沒再選到合適的,他搖了搖頭:“不一定。”
他想了想,到底將眼下的情況和他的想法同邵遇大致說了說。
其實聞希執不僅不想拍吻戲,也不是很想拍純粹的偶像劇,不是有什麼偏見,只是大部分偶像劇的劇情台詞都千篇一律甚至有點沒邏輯,聞希執志不在此,便乾脆不走偶像劇的賽道。
而其他的好劇本其實很多,至少他見過且感興趣的也不少,他也不在乎薪酬和流量,可除此之外,仍然有很多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