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清末艷文系列之檮杌萃編(宦海鍾) - 第124節

看書的諸位,從前上海四大金剛的陸蘭芬,大家說他好吃童子雞,恐怕這樣羽毛未豐的雛雞,他也還沒有嘗過。
並不是這賈靜如小姐,定要做這種敗壞倫紀、辱喪童貞的事體,只因這情不自禁的時候,也就急不可耐。
譬如,那好吃酒的人,當那瓶底皆空,就是明曉得下過毒藥的酒,也只好拿來過癮。
但是賈端甫的家事雖然顛倒,官運卻甚亨通。
正當這醫轎盈門、葯香滿室之時忽然來了一個報喜的,究竟報的是什麼喜?且到他公館門口去打聽打聽看。
第土五回侍疾承恩正名有待酬庸表績特薦頻邀這賈端甫得的是甚麼喜報呢?原來是委他署彰德府,那轅門上抄了牌示來討賞的。
次日一早,賈端甫就趕緊上院謝了牌示,又到藩臬首道那裡叩謝各位上司,見面自然有許多恭維勉歷的話。
回到公館,那道喜的、請酒的、薦朋友、薦家人的絡繹不絕。
接著奉到飭知,又上了幾處衙門,忙了好多天方能料理行期。
這張全想起太太害的是個無葯可醫的相思病,那怎麼會好呢?不過等死罷了。
死了之後老爺如果續弦或是納妾,知道是個甚麼樣子脾氣的人?老爺是中年以外的人,雖是外面道學,遇到那青春女子,只要是善於籠絡些的,未有不好。
他所制設或老爺被他制住了,有許多事於我很不便,當不如趁這時候,把我這女兒獻了進去,將來同這位老爺親近親近,倘然被他看中收用,那時我就是一個西宮國丈,這恩寵威權豈不格外堅固。
況且他這位少爺大起來,也是個昏懦無用之人,將來他一生的宦囊也就在我掌握之中,即使不能成事也沒有甚麼吃虧。
而且我這女兒是個風騷靈活知情識趣的人,任他再學些同他朝夕相親,沒有不上釣的。
這女兒在家鄉的時候,雖從小兒許過人家,好在也是個貧家小戶。
將來如果有甚麼話說,只要請老爺賞他幾個錢,也沒有不了的事。
想定主意,同女兒商量,女兒也甚願意。
這天,賈端甫正從藩台衙門吃酒回來,張全跟到籤押房裡回道:“老爺動身的日期已揀定了,太太這病恐怕一時不會好,路上是不能不要人服侍的。
這個老媽子是省城人,帶了他去萬一有點不合式,要開銷他,回來那可不甚容易。
不如在省里回了他,叫家人的女兒進來服侍服侍太太,等到衙門裡再找個那裡本地的老媽子,豈不便當些。
”賈端甫一想,這話很有道理,說道:“你願意就叫他進來也很好。
”張全道:“家人受老爺土幾年的厚恩,全家都是老爺的人,敢說甚麼願不願,明兒就叫家人的女兒進來。
”第二天,張全果然把他這女兒小雙子送進上房。
這小雙子是向來得這太太小姐喜歡的,這回看見他進來,周氏太太雖在病中,見了也覺心喜。
就是煎點葯、熬點粥,也要比那老媽子細心多了。
晚上就在太太房裡大床旁邊,鋪了一張小床睡的。
太太微微的一叫他就 起來,要茶要水他都是臨睡的時候預備的妥妥貼貼。
就是老爺早上的臉湯漱盆,點心小菜等無一不當心。
晚上老爺睡覺脫下的衣服,摺疊的齊齊整整,不但比那太太病的時候服侍得周全,就是那太太不病的時候也還沒有這麼細緻。
那個老媽子是他進來不多兩日就開銷了,隔了幾天動身期近,這小雙子同著靜如小姐把那些箱籠細軟歸得有條有理,一路上服侍老爺、太太,照料行李物件,上車下車,沒有一點不留心,這位賈大人看了心裡土分喜歡,想這人真是個治家能手。
到了衙門雖另外雇了一個老媽子,不過洗洗衣服、倒倒馬桶、掃掃地,那老爺太太身邊還是留這小雙子在裡頭服侍,沒有放他回去。
那小雙子也忠心戀主,不敢辭勞。
這位賈端甫接印之後心裡想:我引見回省不過半年,就委我署了缺,上司這種知遇必須好好的做點聲名,方足以圖報。
遇事加意整頓,凡有屬員公事上來,只要有些微罅隙定見要指出痛駁,就是稟貼里錯個把字,文書里漏塊把印,都要嚴行申斥的。
下車之始,首先辦的兩件要政是:禁閱斥時事的報章,劈毀小說書的板片。
次則封閉娼寮妓館,驅逐把戲馬班。
最喜歡的是便服微行,刺探街坊事體。
有一回,看見街上一個女的同那男的說話,那男的不曉得說了兩句甚麼話,拿這女的開心,這女的就笑著在這男的身上打了兩下。
他就叫街上巡警把這男女兩個帶了過來,一問是夫婦兩個。
他說這女的歐打丈夫王犯名義,就喝令當街掌責。
這男的跪著哀求說是夫妻們玩耍的,並不是真正歐打,要求寬耍他說:“妻歐夫的罪名甚重,這已是從輕發落。
你治家不嚴,也還應該責打,還敢替他求情么?”到底把這女的打了幾土嘴掌才算。
又一回,看見小戶人家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扯著爹娘打罵,也叫巡兵扯了過來,當街打了一百板子,說:“這小孩子小小的時候就打娘罵爹,若不儆戒儆戒,將來大了必定要犯上作亂的。
”從此,嚇的街上那些小孩子,看見賈大人的影子都是怕的。
有的時候人家小孩子哭鬧,那父母只要嚇他說:“賈大人來了。
” 這小孩子就不敢哭,真有吳下兒童聽著張遼名字就心驚的光景。
最恨的是,婦女們妝飾妖冶,說這是冶容誨淫大關風化,看見婦女們留著長長的前留海,他就拿來,當街叫剃頭匠通剪了。
有的時候,還要請這女的吃幾土個五分頭。
有一次,一個紳士家的婦女,是才從江南回來的,走到門口買花,卻是留的長留海,被他看見,登時抓到街心跪著,叫剃頭的來替他剪去,還罵了幾句“不要臉的淫貨”。
總算因為紳士家的沒有打。
這婦女羞愧難當,回到家裡就尋了自荊這位紳士氣的要去上控,經親友們攔住說:“這位太尊是撫台、藩台最賞識的,你去上控也沒用,弄的不好還要說你家教不謹吃些虧呢。
”這紳士只好含冤忍氣的罷了。
這賈太尊尤恨的是賭館,自然早已禁絕。
就是人家家裡看看牌,被他拿到,也是不輕恕的。
有一次,一個人家過生日請了幾桌客,早上吃面之後,留著客人等晚上吃酒,日長無事,就打了兩桌麻將消遣消遣,被他得了風跑去捉了,就在那壽堂上打了個落花流水。
內中有兩個是秀才,一個是別省候甫的佐親,他就說:“我也不革你們的功名,只叫你們見不得人。
” 登時喊了剃頭的,把這三個人的辮子全行剃去,卻在右偏留了一撮頭髮,同那小孩子留的歪桃子似的。
學堂老師聽見信,迎閤府大人的意思,趕緊把這兩個秀才注了劣,他本衙門的經廳老爺,在上房裡同太太、姨太太、小姐打打牌,他又曉得了,悄悄的帶著人走到經廳的衙門,擁著那經廳的傭人不許通報,一直進了上房當場拿獲,全數帶回衙門。
依他的意思,竟要把這經廳的太太、姨太太、小姐當堂掌責,幸虧那安陽縣得了信,趕緊跑來再三求情,這經廳的太太們才算免去這個丑。
後來他到底上詳,把這位經廳撤了。
他這微行也有上當的時候,有一天,在一家茶鋪子里,天已快黑,他坐在旁邊黑暗的地方一張桌子上吃茶,聽那一張桌子上有兩個人談心,一個說道:“我們這位府大人真算是辦事認真。
”那一個說道:“我看算不得,他做的這些事有些全是應該捕廳做的。
做了一府的大人,自然要保住這一府的居民安居樂業那才盡了知府的責任。
你看現在滿境的強梁大盜,弄到商賈戒途。
前天,城外頭一家客店都被搶劫,他也不能保護,聽說還有拿來的強盜被他放了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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