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黎見狀,幫自家堂妹把人往外趕,請他們到外面喝酒玩鬧去。
葉泠樂呵呵地對溫徵羽說:“回頭可得封溫黎一個大紅包。”她說著,轉身去把卧室門關上,把窗戶也關得嚴嚴實實的,又再翻看遍屋子,確定沒有誰在她倆的新房裡搗蛋,這才拉著溫徵羽上床。她先替溫徵羽取下頭上的頭飾,解了挽起來的長發,又再給自己解了頭上那堆貴重的飾物,摘下身上的手飾,拉著溫徵羽去往浴室……
一夜纏綿,兩人睡到近午才起。
她倆吃過午飯,把家交給溫時紓,帶著保鏢出門蜜月旅行去了。
蜜月旅行的路線是葉泠安排的。
他們開車自駕,一路向西,領略沿途的山水風光,尋找前人留下的壁畫遺迹。
葉泠帶著相機,把遇到的山山水水如畫風景都拍攝在了相機里,她把溫徵羽也裝了進去,還要和溫徵羽比,看是溫徵羽畫的好看還是她拍得好看。
溫徵羽被葉泠念叨得煩了,讓葉泠挑了張照片出來和葉泠比。
葉泠樂呵呵地挑了張溫徵羽站在山巔回眸朝她望來的照片。白雲悠悠霧氣繚繚,清晨的陽光映照在溫徵羽的身上,身後襯著黛色的蒼茫遠山,彷彿凌駕於九霄之上,出塵脫俗。
溫徵羽讓卓耀去買來紙筆顏料,提筆作畫。她現在手略微有點抖,極細緻的畫很難畫得好,但如果加上寫意風描補繪,不要求畫到纖毫畢現還是可以成畫的。
畫中,群山疊翠,身後的遠方是飄渺的雲海。雲海間,仙宮樓闕流光萬千,身著霓裳霞衣的女仙與浮雲飛鳥相伴。山巔,崑崙女神回眸而笑,凰鳥化作人形,手執一枚有留影功能的寶珠,笑得特別傻氣。凰鳥化成了人形,但又沒有化完,身後還拖著長長的五彩翎尾,那尾巴高高揚起,都快飄到天上去。
景,是葉泠所拍攝的景,但又不是那景。
她筆下畫出來的山水流雲,多了幾分隨風飄灑的自在,悠悠然然的,又透著幾分明媚張揚的風采。
照片,拍下來的是拍攝者眼裡看到的風景,記載的是故事。畫者用筆畫出來的是思想和靈魂,即使是同樣的風景,同樣的故事,不同的人畫出來,風光、意境以及表達的思想都是不同的。
溫徵羽畫畫一向慢,即使這副畫沒有以前畫得精細,那也是整整畫了兩天才收工。
葉泠安安靜靜地守在旁邊陪著溫徵羽畫,累了就自己到旁邊休息,絕不打擾溫徵羽畫畫,待見到溫徵羽擱下畫筆,趕緊從沙發上起身迎過去,她調出照片,把照片和畫反覆比對,想了想,眼帶猶豫地看向溫徵羽,問:“我是不是還需要P點什麼上去?”溫徵羽這無恥的居然自己加料,把溫徵羽給換成了她。葉泠心裡一邊鄙視著溫徵羽一邊美滋滋的。
溫徵羽說:“如果你有素材的話……”她又提筆,在畫上添了一隻鳥,說:“你P。”又再在旁邊的空處,又添了塊大山石,山石與山體間的接縫繪上雲霧連接上。
葉泠把臉湊到溫徵羽的跟前,問:“看到沒有?”
溫徵羽愕然問:“什麼?”她想了下,在葉泠的臉上落下一吻。
葉泠摸摸臉,說:“不是讓你親,是讓你看,腫了,被自家老婆打臉給打腫的。我們還在渡蜜月呢,這剛出門幾天,就這麼打我的臉。你這是家暴,知道嗎?”
溫徵羽:“……”她想了下,安慰葉泠:“你的照片拍得很好,我沒畫好。”還把自己的手不穩,運筆出現誤筆和瑕疵的地方指給葉泠看,問:“找回點平衡沒有?”
葉泠摟住溫徵羽的腰,說:“沒有,心疼了。”
溫徵羽說:“這樣已經很好了。”
葉泠對溫徵羽也是相當服氣的。
她見識了溫徵羽了較真勁,不敢再逗溫徵羽,以免這大小姐脾氣上來又窩在酒店畫畫,她的蜜月旅程就走不完了。她帶著溫徵羽一路走走停停,穿過大半個中國,去到昆崙山。
他們只到山腳,溫徵羽不再繼續前進。
溫徵羽不願意去證實她所畫的世界是自己想象出來的還是曾經真實在存在過的。她如果去到昆崙山,見到的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樣,戳破夢境,讓一切皆變成虛妄的幻想,她將再難畫出崑崙神山。如果崑崙神山是真實存在的,發生的一切又太過慘烈。她的腦海中還有一個聲音告訴她,崑崙神山已塌,這裡只是塌陷的崑崙神山掉落下來的山體殘碎。眼前的昆崙山遠不如以前的巍峨,遠不如以前的充滿生機,也沒有孕育出那麼多神奇的種族。
葉泠陪在溫徵羽的身邊望著溫徵羽。
溫徵羽的神情平靜,她環抱雙臂的動作和眼神透露出她的情緒。那眼神像極了溫徵羽筆下的小精怪,她不再如往日般溫和沉靜,好像此刻只有她一個人孑然立在天地間。
葉泠上前,自溫徵羽的身後抱住她。
溫徵羽靠在葉泠的懷裡,望著遠處的高山看了很久,才轉身回到車上。
車子啟動,她又回頭望去,看向昆崙山。
她對葉泠說:“我希望我畫出來的世界是我想象中的。”已逝的,再也回不去。如果那一切都是她想象出來的,那麼那些悲劇都不曾發生過。
葉泠說:“別啊,我還想有下輩子呢。一輩子太短,活不夠,如果世上沒有鬼神,就沒有指望還有來生來世了。”
溫徵羽無語,問葉泠:“你還信這個?”
葉泠抱住溫徵羽的胳膊,說:“有你在,我想信。有你在,一萬年不嫌長。”
溫徵羽握緊葉泠的手,輕聲說:“謝謝。”
葉泠不解,問:“謝什麼?”
溫徵羽說:“沒把我當成畫痴瘋子,還帶我來昆崙山。”她頓了下,說:“入戲太深,有時候,自己都分不清是現實還是虛幻。”
葉泠莞爾而笑,隨即又正色說道:“你沉得下心,能把自己的情感和情緒都融進去,所以你的畫才有生命力,才有生命的張力,才有那麼多的悲歡離合。”
她的話音一轉,又說道:“要記得啊,你是崑崙,我是凰鳥,我們定了上輩子,這輩子,還有下輩子和下下下輩子和N多個下輩子。”她不敢相信自己能與心愛的人在一起,不敢相信自己還會擁有幸福,握緊了,只想握得更緊,也會害怕,害怕失去,害怕留下她猶如困獸。凰鳥戰蒼天,那是已到絕境,唯有戰,縱使戰至最後流盡最後一滴血,也無法盡釋悲慟絕望。如今,她想的,是她掙錢養家撐起風雨,留住那個撐著傘領著她走在江南煙雨中的溫徵羽,兩個人好好的開開心心的平平淡淡地活到老。
溫徵羽緊扣住葉泠的手,輕輕地“嗯”了聲,稍頓,又應了聲:“好。”
葉泠的嘴角忍不住笑,繼續跟洗腦似的說:“記得啊,千萬要記得啊,下輩子,下輩子也要在一起的,還要下下下輩子……”她話到一半,發現溫徵羽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的嘴,警惕地問:“盯著我做什麼?”
溫徵羽的臉一紅,趕緊挪開臉,看向窗外。
葉泠恍然大悟,笑不可抑地問:“你剛才是不是在想要用吻來堵我的嘴?”
溫徵羽的眼神飄啊飄,沒敢看葉泠。
葉泠笑得更加肆意,肩膀直抖,說:“來嘛,來堵我的嘴嘛!”她還閉上眼,湊到溫徵羽的跟前,等了好一會兒,沒見溫徵羽吻上來,說:“那下輩子,下下輩子,下下下輩子……”
溫徵羽湊過去,將唇落在那喋喋不休的唇上,成功地堵住了葉泠的聲音,但沒能堵住葉泠唇邊擴散的笑容。
作者有話要說: 結文了。
新文大概在三月份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