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主管說:“葉董桌子上的文件,您拍照……”他比劃了兩下,說:“我們看到照片就給你錢,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你如果不放心,可以先給我們看部分,等我們把錢給你,你再給我們看其它的。”
溫徵羽問:“多少錢?”
那主管飛快地比劃了個數字。
溫徵羽說:“我沒看清。”
那主管想了想,又比劃了一個“八”字。
溫徵羽問:“八千萬?”她想八個億肯定是不可能的。
那主管的表情一變,差點就噴出句你怎麼不去搶。他的話到了嘴邊,咽了回去,說:“你想要這個數,那得看你給的東西值不值這個數。”
溫徵羽起身就往外走。
那主管說:“溫小姐,錢到了自己手裡才是自己的。別人的錢,始終是別人的。好好考慮一下。”
溫徵羽打開辦公室的門,猶豫兩秒,回頭對那主管:“你們可真是夠無聊。”說完徑直走了。她此刻特別理解葉泠為什麼要那麼大費周折地拆夥。
這些人賺錢賺得這麼臟,想法那麼齷齪,和他們合夥,可真夠膈應人的。
第一百六十七章
溫徵羽看葉泠忙得沒空休息,連吃飯都是盒飯。葉泠現在年輕不注意保養身體,待稍微上點年歲,病痛就該出來了。
她管不著集團公司的標準和規定,但是葉泠的餐飲方面,她還是能做主的。
葉泠之前住的宅子離她現在工作的地方,如果是上下班高峰期塞車,開車要開半個小時,其他時候十幾分鐘時間,並不遠。她家有現成的廚師,葉泠這有現成的廚房,她索性把孫苑調過來,在葉泠家開了伙。孫苑晚上要回家住,上下班路上要耽擱些時間,於是只做她倆的中晚餐,晚餐由孫苑送,午餐則由換班的保鏢帶過來。
溫徵羽的中晚餐都是和葉泠一起在葉泠的辦公室吃,她晚上如果沒有什麼事,還可以陪葉泠加會兒班。雖然她現在連看文件都頭暈,幫不上什麼忙,但能和葉泠待在一起,即使什麼都不做感覺也挺好的。她發現工作中的葉泠和日常生活中挺不一樣的。平時的時候,葉泠總是笑吟吟很不正經的模樣,她在工作的時候大概是因為不苟言笑和太忙碌節奏特別快,整個人都散發出一股雷厲風行的凌厲勁。這與之前在畫室時的葉泠又有些不同,那時的葉泠比較內斂自持,大多數時候都是安安靜靜的不說話,如今則是忙得雙手雙腳都沒空還不時抬頭調侃她幾句。
溫徵羽被葉泠調侃得多了,覺得她的臉皮都跟著變厚了。
敲門聲響起,拉回溫徵羽的思緒。
陳秘書推進門來,告訴葉泠:“馬董事來了。”
葉泠頭也不抬地說:“請他進來。”
馬董事,公司的四個小股東之一,四十齣頭的年齡,個子瘦瘦小小的,他的話不多,什麼事都是那三位股東說。這位馬董事,他在公司的持股只佔百分之三,是持股最少的股東。
馬董事進來,一改之前不太看得起溫徵羽的態度,先熱情地喊了聲:“溫小姐”,和溫徵羽打過招呼,這才去到葉泠那,問:“葉董,不知您說的高於市場價百分之三十收購股份的話算不算數?”
葉泠見到馬董事態度的前後轉變,便知道他應該是打聽到些什麼消息。
她問道:“馬董怎麼突然又改變了主意?”
馬董事能這麼快找到葉泠,那見風使舵的本領自然也是不俗的。他說道:“這事其實也是金老闆他們幾個挑頭,我是見到連總才知道這是大水沖了龍王廟。溫小姐的表哥還是我堂弟的頂頭上司。”
葉泠說:“徵羽的表哥挺多的,不知馬董說的是哪位?”
馬董事說:“我那堂弟在工商局上班。”
葉泠便知道了,連昭。連昭在溫徵羽這一輩排行第二,是溫徵羽二舅舅的長子。她說道:“馬董,我買了您手上的百分之三也拿不到絕對控股權。”不過馬董事能打聽到溫徵羽,還能來到這裡,那自然又是另一種待遇了。葉泠說:“前年,您侄子馬成安、馬成奎兩兄弟通過做假賬、以次充好,再有低價出售公司財產再高價轉手,你們叔侄總共獲利七千六百多萬,去年業績增長喜人,翻了好幾番,駿途投資去年的正常盈利是百分之二十個點,但是,年終結算的時候,反而虧了百分之五。”
馬董事頓時苦著臉,說:“葉董,您這話……去年總公司下去查過賬……企業經營,有賺有賠,有時候看起來賺錢的生意,做下來是賠的也經常……”
他的話還沒說完,葉泠已經擺手制止。
葉泠說:“你能打聽到徵羽家的關係,能坐在這裡,我才和你說這些。你平時是個低調人,我也無意與你為難,你把錢退回來,我們再談其它。”
馬董事怎麼都沒想到葉泠居然是這個態度。葉泠是最大的股東,現在股東們鬧得這麼厲害,徐副董和張總都是董事長的有力競爭人選,一旦集團出現震蕩,受損最嚴重的是持股最多的葉泠。他稍作思量,說:“張總和徐副董的股份加起來就能與您持平,再加上任意一位股東的選票,您這董事長的位置就未必能坐得牢。”
“您持股這麼多,一旦集團出現動蕩危機,首先受損的是您的利益,我只是小股東,這點錢相信您不看在眼裡。你們之間的競爭我不摻和,我退出。”
葉泠把面前看完的文件簽字后,放在旁邊,再蓋上鋼筆蓋,慢悠悠地說:“馬董,您退不退出沒關係,錢退回來就行。”
馬董事的眉頭一跳,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
葉泠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繼續忙手上的工作。
馬董事坐了幾分鐘,沒見葉泠再理他,起身走了。
溫徵羽目送馬董事離開,又再看向葉泠,見葉泠朝她看來,問:“他會退錢嗎?”
葉泠說:“到嘴的肥肉,牽涉的資金太多,他們不會捨得吐出來的。那些錢不止落在他一個人手裡,即使他想退,已經拿到錢的人也不會願意退。那麼大筆資金,他們一下子也拿不出來,即使我們報警或起訴,也很難追回來。”
“我之前手裡的資金不夠,又有諸多掣肘,無力清理,只能放任他們行事的同時慢慢收集證據。如今即使他們不退錢,但有這些賬就能拿出好看的報表證明項目是盈利的,子公司就能賣出高價。賣了子公司,再把他們幾個股東虧空的賬本列出來,從他們的分紅里扣除,他們填了虧空分不到盈利,我和徐副董、張總他們則可以拿這些錢另組公司繼續合作。”
“如果他們賣股份,我們就接手,順利把他們踢出去,繼續經營。他們不賣股份,他們手裡的股份只會越來越不值錢。”
葉泠頓了下,又補充句:“按章公司章程規定,股份轉讓,在同等條件下,其他股東有優先購買權,我再把叫價喊高百分之三十,即使他們想找別人收購,別人也很難給得出這樣的價,能最大限度地避免他們把股份轉讓給別人。”
“這些都是手段,具體效果怎麼樣,還得看操作和發展。”
溫徵羽琢磨了好幾分鐘才把葉泠這番話里的信息消化完。
葉泠看溫徵羽眼巴巴地陪著她,一副很捨不得回家的模樣,心頭一軟,把沒處理完的文件資料打包帶著溫徵羽一起回家。
她在公司住了這麼多天,難得回到她倆的那舒適溫馨的窩,有點不想加班工作,又見溫徵羽洗得香香的趴床上,葉泠把工作什麼的全扔下了,和溫徵羽在被窩裡膩歪去了。
夜裡兩個人甜蜜膩歪的結果就是第二天都起晚了。
她倆到公司的時候都快十一點了。
溫徵羽到公司之後,就發現公司的氣氛忽然又變了,她去發文件的時候,大家見到她那態度不再是瞧不起她和鄙視她被包養的態度,變得親和大方,笑臉相迎,那笑容說有多真心就有多真心,說有多真誠就有多真誠。昨天他們還在她身後偷偷地呸她和竊竊私語的嘲笑她,今天就又大變臉地換了副態度,讓她很是懷疑是不是自己產生了錯覺或幻覺。
紀秘書告訴她,徐副董和張總受董事長委任,徹查整個集團近三年的所有往來賬,今天早上剛上班就有調查經濟犯罪的警察過來,帶走了公司不少人,其中大部分都是幾個小股東家的那些關係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