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那時候就死在我眼前,我還在傷心呢,然後,一轉眼,就又要被打死了,我氣不過,就拿著槍跟他們拚命……”
溫徵羽聽傻了眼。十歲,拿槍找土匪拚命?
葉泠也瞪圓了眼睛。
章太婆說:“不過,沒跑兩步,就被老游叔扛肩膀上了。我也不掙扎,就在老游叔的肩膀上對著後面的土匪開槍,那時候,真不知道什麼叫怕……你這點像我。”
溫徵羽:“……”
葉泠:“……”外婆這是自豪上了?
溫徵羽問:“那是怎麼逃掉的?”
章太婆說:“運氣好,遇到部隊路過。”
“老游叔就是小游的爺爺。”
溫徵羽對這倒不意外,就像孫姨,她姨媽之前就管著她家的廚房,把孫姨推薦進她家,學廚藝,後來,她姨媽退休,就換成孫姨管她家廚房了。
章太婆說:“如今在國內,一輛車配兩個司車,就把貨送到了。可在動亂的地方,商人和運貨的隊伍,是最容易遭搶的,就得有自己的護衛隊護送貨物。這護衛隊不是只跟著車就行了的,那得應付各種各樣的複雜情況。就如最簡單的例子,過橋的時候,橋上被埋了雷,怎麼辦?退回去?把雷引爆把橋炸了?不能啊。那就得自己去拆了。”
“再有,遇到有人劫貨,那等對方殺到面前再打,炸輛車都得老大損失了。最好的方式,那就是提前把他們找出來,在他們還沒有靠近車隊時,就把他們給……”章太婆說著,手一揮,那動作,瀟洒得活像掃灰塵。
“這要找劫匪啊,也是個技術活。”
章太婆問溫徵羽:“現在明白馬路他們是做什麼的了吧?”
葉泠心說:“這安保配置可真夠高的。”她再看溫徵羽,都覺得溫徵羽那是從頭到腳渡了層金,金鑲玉的那種。
溫徵羽想到馬路之前說的清理工作,這才明白這是指什麼。
她想了想,說:“您讓馬路跟著我,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
章太婆深深的長長的嘆了口氣,那口氣里,滿滿的全是愁悵。她湊到溫徵羽跟前,說:“祖宗,小祖宗,什麼都沒命金貴。命沒了,什麼都沒了。你們要是出了事,掙再大的家業,養再多的人又有什麼用?”
“馬路和他手下的弟兄,都是三十齣頭的人了,他為我們出生入死,我們也得為他們將來打算。他們回來,也能有碗安穩飯吃,有份安生日子過。他會護好你的安全,你有用得著他的地方,就讓他去辦。你要是用不上,就他和他那些兄弟們的本事,到哪都能掙碗飯吃。他能跟著你,也是跟我們家的多年情分。你別以為你用不上,溫時熠都能為了那點錢向你下手,更何況別人。”
溫徵羽聽著,點了點頭,沒作聲。
章太婆說了這麼多,也累了,對溫徵羽揮揮手,說:“我要歇著了。”
溫徵羽支著暈乎乎的頭慢慢地起身。
葉泠說了句:“外婆,我們先出去了。”她扶著溫徵羽出去。
溫徵羽回房,倒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發獃。
葉泠在溫徵羽的身邊躺下。
溫徵羽順勢窩進了她的懷中閉上眼睛,說:“那就當多養些人?”
葉泠輕輕地撫著溫徵羽的背,說:“千金易得,人才難求。自己手上有人,總好過事事求人強。他們現在能跟你,是看在外婆的份上,能不能留得住人,則看你自己。老闆挑員工,員工同樣也要挑老闆。他們在連家長大,彼此都是有份情份在,這比外面聘來的強多了。”
溫徵羽挪了挪頭,找了個舒適的位置,說:“我很多事不懂,你教我。”
葉泠柔柔地應了聲:“好。”她湊近溫徵羽,將鼻子貼在溫徵羽的鼻子上,調侃道:“你可真夠金貴的。”
溫徵羽說:“沒你金貴,我就是個麻煩精,你能下金蛋。”
葉泠直樂,問:“那你要不要在我這投資?”溫徵羽可壓不住馬路,只看情份,又能撐多久。能去中東干他們這行的,不是能閑得下來的。她說完,頓時有種掏老婆私房的感覺,而且老婆這私房還是長輩剛給的,好像挺沒臉的。
溫徵羽說:“你得等我想清楚了再回復。”她最喜歡的還是畫畫,錢越多,管的人越多,事就越多。可她總得長大,不可能像以前那樣靠拿零花過活。她和葉泠在一起,葉泠願意幫她護她寵著她,但她不能事事依賴葉泠,葉泠也會有需要她幫著護著的那天。“不知道馬路要教我什麼,你和我一起。”
葉泠柔聲應道:“好。”
……
馬路見過溫徵羽和葉泠出來,便去看自己的弟弟,順便打聽溫徵羽和葉泠。
馬駿說:“挺好的啊。徵羽小姐脾氣好,對人好,我們的福利也好。她喜歡清靜,去的地方也不多,每天就是工作單位,家裡,偶爾赴宴席,也不讓我們跟著,基本上她到地方后就讓我們自由活動,到時間去接她。文靖寸步不離地跟著她,但不讓我們走遠,怕有事支應不過來。不過,如果有葉小姐在,我們就能自由活動,準點回去就成。很自由的。”
馬路說:“徵羽小姐事事聽葉小姐的?”
馬駿想了下,說:“徵羽小姐前不久被打傷了頭,腦震蕩,最近不太清醒,身邊的事都是葉小姐在操辦。以前她和葉小姐都各自管各自的事,只有遇到事有人找麻煩的時候,是葉小姐和昕少爺一起去辦,可連著兩次,他們都沒辦好……哎,哥,你打聽這個……你怎麼能找我打聽呢?”
馬路說:“以後我跟著徵羽小姐了。”
馬駿頓時喜出望外地叫道:“真的啊?你不去中東了?哎,太好了,太好了。哥,你就跟著徵羽小姐,好好乾,太婆和連爺爺可喜歡她了。她人可好了,就是……就是總被人惦記想欺負她。就之前,那趙肆害她,我們兩車保鏢都沒護住,剛下飛機就被特警用槍抵腦袋上了,眼睜睜地看著徵羽小姐被帶走打成腦震蕩。你可得給她報仇。”
馬路問:“你不會去到外面也這麼多話吧?”
馬駿說:“你不在,我就只在太婆身邊多話,到外面我是盡量不說話。在徵羽小姐那我都是裝啞巴,就怕說話露餡被她發現我向太婆打她小報告。”
馬路頓時明白溫徵羽為什麼只留文靖了。他一巴掌打在弟弟的頭上,說:“笨得你,想要跟誰就好好跟,你跟著徵羽小姐,向太婆打報告,回太婆身邊去吧。”
馬駿直委屈:“太婆說徵羽小姐是愁人精,傻呼呼的,得讓我幫忙看著,有風吹草動就向她報道。我覺得有道理啊。”
馬路看著自己弟弟,發現這也是個愁人精。
馬駿問:“哥,你真的回?”
馬路說:“回。”他拉著馬駿坐下,說:“你跟我說說趙肆。”
馬駿巴啦巴啦就把自己知道的全倒豆子地說了。
馬路聽著直愁,所以他這弟弟從小長在連家,連貼身保鏢都當不上。他打聽完消息后,說:“小駿啊,即使是我向你打聽,你也不該說的。”
馬駿大張著嘴,傻了,頓了好一會兒,說:“你可是我親哥。”
馬路說:“親哥也能把你賣了。”他起身,說:“走了。”給馬駿把大張的嘴合上,拍拍他那張傻呼呼的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