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開過箱子,看了眼,便又合上了,她輕輕拍拍首飾箱蓋子,對溫徵羽說:“這些,你都拿回去。這都是懷瑾的,只能留給你。我知道你不看重錢財……心裡多少也有些膈應,可這些東西……該是誰的就是誰的。”
溫徵羽喊了聲:“外婆。”她剛想要拒絕,便見老太太擺手。
老太太說:“這是連家的規矩。懷瑾雖然沒了,可有你在,她的東西就該歸你。要是不給你,給別人,開了這先例,往後兄弟姐妹們的財產就牽扯不清該起亂子了。你拿著這些,既是個念想,也能傍身,我呢,也能少為你操點心。”
她拉著溫徵羽的手,坐下,說:“你呢,眼看就是要成家的人了。連家的孩子,在成年時,給一份財產立業用,待成家時,再給一份財產安家,成家立業時給的財產是哪些,那就是哪些,別的,就別惦記了。原本你畢業時就該給你一份的,可你在溫家成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不愁吃喝花用,除了畫畫也不打算做點別的,又礙著溫時熠,這一份便給你留著的。如今你要成家了,索性就一起交給你了。”
溫徵羽動容的喊了聲:“外婆,我……我跟葉泠……還沒……”她想說還沒到要成家的份上,可她倆現在又住一起,她停頓兩秒,才說:“我們現在就是同居關係。”
老太太說:“你啊,我罵你幾句,你都受不了,這次因為葉泠,被人撓花了臉,你還處處維護她。你鬧著要出家,葉泠一去,你就乖乖地回來了。”
溫徵羽辯解道:“那是她病了。”
老太太說:“她病了有醫生,病了也用不著住你那去。”
溫徵羽真有種自己跳進黃河都說不清的感覺。她要說跟葉泠沒什麼,她自己都覺得昧良心,可要說就牽扯到成家……
她想到葉泠連保鏢都搬進她家,頓時撫額。這離成家就差擺酒舉辦婚禮了吧?葉泠這算是沒名沒份地搬進來跟她同居吧。
溫徵羽收回思緒,覺得這事必須跟老太太說清楚:“我和葉泠剛開始交往,離成家還早。”她說完,起身便要把首飾箱塞回保險柜。
老太太對於溫徵羽這心口不一的行為早看透了,她說道:“你把首飾箱放下。”
溫徵羽都已經吃力地捧起來了,又在老太太的喝斥聲中放了回去,說:“放您老這。”
老太太說:“放回去做什麼?回家的時候一起帶回去。我話還沒說完。”
溫徵羽只好放下箱子,坐回老太太身邊。
老太太說:“葉泠搬到你那,你倆是個什麼章程?”
溫徵羽一臉莫名地問:“什麼什麼章程?”
老太太說:“你倆這是……一家人還是兩家人?”
溫徵羽獃獃地看著老太太,她自己也說不上來跟葉泠這算是一家還是兩家。
老太太見到溫徵羽這獃頭鵝的樣子,氣便不打一處來,說:“得了,這事跟你掰扯不明白,你把葉泠叫過來。”
溫徵羽瞠目結舌地看著她外婆,心說:我才是親生的。
老太太又說:“箱子先放這,我讓律師今天過來,把財產過戶到你名下。”
溫徵羽愕然,“還有?”她隨即便明白過來,嫁妝當然不會只有首飾,她問:“餐飲公司和食品公司?”
老太太說:“還有一點房產和股份。房產都是固定收租,股份你拿分紅就行了。”
溫徵羽愣愣地看著老太太,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與老太太商量:“您可不可以給我幾天時間讓我消化一下?”
老太太說:“簽幾個字,辦個過戶手續的事,需要消化什麼?”她說著起身,說:“反正今天事情不辦完,你就別出這個門。”懶得跟這愁人精啰嗦,徑直起身走了。
溫徵羽怔怔地目送老太太出門。她早知道今天過來是這樣,她就不來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沒過幾分鐘,溫徵羽聽到樓下大廳有嘈雜聲傳來,是她表嫂和侄子們的聲音。溫徵羽起身下樓,見到她大舅帶著連暉、連昕和連明帶一家老小都來了。她笑著跟他們打過招呼,決定趁著人多,待會兒開溜。她估計她開溜的事,老太太會生氣,可總比老太太突然給她東西強。她以前跟連家從來沒往來,這突然躥出門親戚,倒也認了,又突然躥出一大筆她媽媽留下的遺產,這事實在難以消化。
連暉的視線在溫徵羽的臉上來回打量兩眼,問:“臉上怎麼了?和葉泠打架了?”
溫徵羽被噎了下,微窘,說:“不是。”她見連昕笑意盈盈的,問:“昕哥,有喜事?”
連昕笑著應了聲:“有。”上前,抱住老太太的胳膊,眨眼,笑道:“對吧,奶奶。”
老太太拍了連昕一巴掌,說:“這就打上主意了。”又感慨句:“這愁人精可真愁人!”
大舅連懷仁坐下后,問:“和羽兒說了嗎?”
老太太說:“說了,那叫一個啰嗦。”
老太太每次嫌溫徵羽性子慢,都必然會牽連到同樣慢性子的連老先生。連老先生見狀,趕緊對溫徵羽說:“你外婆說什麼就是什麼,別和她犟。”
溫徵羽發現這不是周末大夥回來看老人家,而是有事,還是她的事。她喊了聲:“大舅。”又朝連懷信求救,喊:“小舅”。
連懷信說:“自己的東西自己收著。”
不多大會兒,她二舅連懷義、三舅連懷禮帶著一家老小也到了。
溫徵羽知道大家回來是為什麼事,徹底歇了要溜走的心思,蔫蔫地坐在旁邊。
人齊后,老太太把兒孫和管著錢財的孫媳婦都叫去書房,又讓連昕上樓去把保險柜里的那口鋁合金箱子提下來,她對連昕說:“你去,看愁人精這不樂意的樣子,我擔心她添亂。”
溫徵羽默默地看了眼她外婆,放棄掙扎。
老太太說:“懷瑾過世快有二十八年了,這些年羽兒留在溫家,我們也沒管過她,逢年過節的連個壓歲紅包都沒給過她,有什麼事,也沒有親媽給她操持張羅。”老太太說著,又朝坐得遠遠的溫徵羽招手,說:“你過來。跟你說事,費勁!”
溫徵羽聽到老太太提到她媽,心裡便不好受起來,挪到老太太身邊坐著。
老太太握住溫徵羽的手,對在座的兒孫說:“溫時熠是孩子的親生父親,溫家想要留下她,我們也不好強行把人帶走。他是個什麼情況,你們都知道,懷瑾留下的嫁妝,是斷然不能留在溫家的,當年懷瑾出嫁的陪嫁物全都抬了回來,另外溫家也按照嫁妝的價值賠了錢和幾間宅子。”
“那時候就說好了,等羽兒成年後就都給她。這些年這些產業的往來賬記得清清楚楚,賬本都堆在庫房裡的。”她拍拍連昕搬來的,放在桌子上的鋁合金箱子,說:“懷瑾當年陪嫁的那些首飾、家什物件都好說,今天把你們都叫來,還是這些股份。懷瑾不在了,羽兒又還小,她的財產都記在我的名下,雖然之前都和你們說清楚了,如今還是當面再理理交接清楚的好。”
老太太拿鑰匙把箱子打開,箱子左側是整齊疊放的文件袋,右側則是幾本擺在最面上的房屋產權證。她把文件袋搬出來后,溫徵羽才發現那幾本房屋產權證下面擺放的依然是同樣的本子,旁邊還有個比A5紙略大點的鋁合金盒子。
溫徵羽怔愣地看著那一撂撂的房產證,愕然地看向老太太,問:“外婆,這全是房產證?您說的一點房產?”
老太太掃了眼房產證,說:“這才多少點。”她見溫徵羽盯著小盒子看,說:“這個是鑰匙,回頭我再領你去。”
溫徵羽眨眨眼,愣愣地看著老太太,她發現老太太是真有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