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徵羽聽到葉泠說開門見山也有點頭大,直覺告訴她准沒好事。可葉泠明顯是有事要說,人都坐在她家了,她總不能讓人把話憋回去走人吧。她還有點好奇葉泠想找她說什麼。她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葉泠但說無妨。
葉泠說:“我想入股徵羽的畫室,不知可以否?”
溫徵羽暗鬆口氣,心說:“原來是這事呀。”心情放鬆的她心情也隨之好轉,大概看到葉泠吃癟,她竟有幾分心情愉悅的感覺。不過,她當著葉泠的面不好表現出來,於是用略帶歉意的誠懇語氣回道:“葉小姐,很抱歉,我那畫室已經找到投資商,且已經簽好了合同、辦好了所有手續。”
葉泠的表情透出幾分遺憾地點了點頭,她想了想,說:“那就不打擾了。”起身告辭。
溫徵羽起身相送。等她站起身,再看到葉泠朝她看來的目光,才覺察到底自己這迫不及待送客的樣子很像送瘟神,挺得罪人的。她微窘,趕緊圓場,說:“今晚月色不錯,要不在院子里喝喝茶再走?”說完,又覺自己這話不妥,暗自懊惱地聳聳肩。
葉泠的嘴角微微上挑,笑了笑,說:“不了,改天吧。”拿起畫,向溫徵羽道別,走人。
溫徵羽送葉泠到門口。她感覺得到葉泠的心情似乎挺不錯,走路時步子都很輕快。談合作被拒,還這麼開心?那顯然是隨口一說,並不是真想合作。
第二天,溫徵羽便發現自己想錯了,並且她再一次低估了葉泠的臉皮,以及葉泠辦事的手腕和效率。
葉泠居然找到了牧杳老先生,然後牧杳老先生一通電話打到了她這裡。
“小羽啊,你怎麼這麼不地道呢?你跟葉泠有合作你怎麼不早說?你倆是至交好友,葉泠有資金有人脈,你要是早說她有意向要跟你合作,我就不摻和了,如今倒好,葉泠找到我,要斷我家老三的供貨單。我家老三全靠她這訂單過活。”
溫徵羽一頭霧水,說:“我跟葉泠沒合作。”
牧杳老先生說:“葉泠親口說的,她……”他的聲音壓低,說:“她現在就坐在我家客廳,你……要不我把電話給她,你給她說。還有,你倆沒合作,她之前能給你辦畫展?畫展上,她說你倒是無話不談、無事不說的至交好友的採訪是上了新聞的。你能不認?”
溫徵羽說:“我……”她覺得自己的腦子有點轉不過彎。她跟葉泠是哪門子的至交好友?葉泠之前還想跟她合作?那之前是昨天!昨天也算“之前”?葉泠提起要合作的時候,黃花菜都涼了!可這話,她說,牧杳老先生能信?
牧杳老先生嘆道:“小羽啊,你可把我害苦了啊。”
溫徵羽說:“哎,牧爺爺,不是……”
牧杳老先生沉沉地嘆口氣,說:“小羽啊,葉泠我是不想招惹的,你倆的事我也不摻和,這樣吧,我把我手上的股份轉給她,要怎麼掰扯,你倆自己去掰扯吧,你看怎麼樣?”
溫徵羽說:“牧爺爺,別……”她正要解釋,便聽到牧杳老先生又說:“我總不能為了這筆投資把自己兒子給賠進去吧”,後面的話,她生生地咽了回去,很是無奈地改口道:“牧爺爺,我尊重您的選擇,只是我仍舊要說一句,葉泠的事,我之前是真不知道。”
牧杳老先生嘆道:“明白,你也不容易,我理解。葉泠還在客廳等著我,我先掛電話了。回頭再說。唉,這叫什麼事兒啊!”說完便掛了電話。
溫徵羽拿著電話,憋悶了半天,那堵在心口的那團氣都不知道要怎麼出出來。她過了好一會兒,才想起給溫黎打電話說這事。她們這生意,還沒開業,就要換大股東了。大股東還要換成葉泠那厚臉皮神經病!
第十二章
她與溫黎通了電話,把牧杳要把股份賣給葉泠的事告訴了溫黎。她隱約覺得這事不太對勁,可又說不上哪裡不對勁。
溫黎提醒了她句,讓她翻翻公司法,了解下股份轉讓的規定和流程。
根據公司法規定,股東要轉讓手裡的股份,需徵得半數以上的股東同意,且在同等條件下,其他股東有優先購買權。
也就是說,牧杳老先生要賣手裡的股票,要經過她和溫黎的同意,並且只有在她倆放棄購買牧杳老先生手裡的股份后,葉泠才有購買資格。
溫徵羽越想越覺得這事情不對。
照這種情況來說,即使葉泠找到牧杳老先生,牧杳老先生完全可以用國家法規做推託,把股份賣給她和溫黎,這樣即能抽身事外,對她倆也有個交待,她倆還得領牧杳老先生的情,怎麼都要多給個一二百萬彌補牧老先生的損失。
葉泠買東西的那股勁她是見識過的。雖然難纏了點,但什麼都擺到明面上,即使要把她的畫打包當搭頭和宅子一起買過去,她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寫進了合同里的。當初簽合同時,她畫堂里的所有的畫都造記登記作為合同附件擬在了上面。做事細緻的人通常都比較周全,葉泠用斷掉牧老三供貨單威脅牧老先生賣股份,這種簡單粗暴的方式與葉泠以往的作風不太相符。
在這件事情上,這兩人都透著古怪。
葉泠和牧杳老先生在這事情上都透著不對勁,她卻想不明白這不對勁的後面到底有什麼。
她吃過晚飯後,陪她爺爺散步時,說起這事,想讓她爺爺給指點指點。
溫儒老先生只皺了皺眉頭,又問了句:“牧老頭要賣股份給葉泠?”
溫徵羽點頭,把事情原原本本包括其中她覺得不合常理的地方都溫儒老先生說了。
溫儒老先生說道:“有反常的地方,就有其反常的原由,至於為什麼反常,你自己想。”
溫徵羽想了想,說:“如果是葉泠要來找我合作,我是怎麼都不會答應的。牧老會不會是她找來的?”她又有點不太明白,說:“葉泠為什麼要費這麼大的勁買這股份與我合作?她之前還拿我的畫開畫展,抬我的畫作身價。”她說完,朝溫儒老先生看去,便見她爺爺抬了抬眼皮,那掃過來的眼神和臉上的表情,讓她知道,她猜的跟老先生想的差不遠。她驚愕地半張著嘴,問:“不會吧?”牧老真是葉泠找來的?
溫儒老先生把玩著手裡的核桃,繼續悠哉地散步,沒給溫徵羽任何回答。
溫徵羽明白,這是她爺爺讓她自己琢磨。
第二天上午,溫徵羽又收到牧杳老先生的電話,約她和溫黎談股份轉讓的事。
這件事情透著反常,她並不願與葉泠成為合伙人,因此把時間往後推了幾天。
她先自己梳理過經營企業的相關當律法規,又找律師諮詢過,再找到溫黎談。她的意向是想與溫黎湊錢把牧杳老先生手裡的股份買下來。
溫黎的回答是:“能買下來當然是好。不過還得再看看。”
溫徵羽明白溫黎的意思。想買下來,能不能買下來,還得再看看怎麼談了。
牽扯到幾方合作買賣的事,因此,談股份轉讓的時候,葉泠也來了。
葉泠依舊是一身職業裝,利落幹練的模樣。
她進入茶室,先向年紀最長的牧杳老先生問過好,與溫黎見過禮,再問溫徵羽:“多日不見,最近可好?”語氣隨和關切,還真像是多年老友。
溫徵羽客氣地回了句:“托福,尚可。”她的視線不經意地從葉泠的腿和鞋子上掃過。算上葉泠開畫展她從網路上看到的採訪那次,她這是第五次見到葉泠。每次葉泠都是西服、西褲、高跟鞋。鞋跟都還很高,整個人的氣場內斂而強勢。不知道葉泠穿起裙子來是什麼樣的想法浮現在腦海中。大概是她見習慣了葉泠穿職業裝,以及葉泠看起來溫和客氣實則悍然的模樣,想到葉泠穿裙子的畫面,其實有點嚇人。她趕緊把這可怕的想法從腦海中驅散。
牧杳老先生已經備好股權轉讓書,提交由他們三人組成的股東大會進行表決。
同等條件下,其他股東有優先購買權。葉泠如果要買牧杳老先生手裡的股份,開出的條件就必然得優於她倆。
溫徵羽接過遞來的股份轉讓申請書,直接去看受讓人和受讓價格。
受讓人,葉泠。價格,一千五百萬。
白紙黑字,阿拉伯數字加上繁體中文字,溫徵羽想看花眼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