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家不開伙,她幾乎不怎麼用餐桌,偶爾會有保鏢在這裡吃宵夜,不時會留下點鹹菜、醬油、陳醋和辣椒醬之類的東西。她不知道這瓶醋是誰的,想著放在這也不礙事便沒理會。這醋瓶還不是商店賣醋的原裝瓶,而是瓷的調料瓶,上面是個瓷蓋,旁邊有個小嘴,用的時候,從小嘴裡倒出。醋瓶倒下,瓷蓋便滾落下來,滿滿的一瓶醋濺灑開,流了大半桌。
連溫徵羽那件素色的裙子上也星星點點的沾了不少醋。
溫徵羽聞到醋味,又再低頭看看自己的裙子,再看看葉泠。一個想法從腦海中一閃而過:小心眼的醋瓶倒了,這是報復嗎?
她把醋瓶扶起來,又抽出紙巾把桌子上的醋吸走。
葉泠看著溫徵羽的裙子,說:“我不是故意的。”
溫徵羽說:“我去個洗手間。”
葉泠說:“那個,去二樓我卧室的那個。”
溫徵羽愕然地看著葉泠。
葉泠說:“一樓公用的那個,都是保鏢在用,你用我卧室的那洗手間。”她又掃了眼溫徵羽的裙子,上面沾的醋很難用清水洗掉。她說:“你換身衣服,我去找給你。”轉身去廚房洗了手,又拿出擦手紙擦乾,把溫徵羽領去她的卧室。
她去到卧室,指指主卧的洗手間,說:“浴室在那。”她想著溫徵羽吃完飯,可能會順便刷個牙,又去洗手鏡旁的柜子中找出全新的牙刷和毛巾給溫徵羽,說:“牙刷和毛巾,我放洗手台上了。”她說完,又去旁邊的衣帽間找衣服。她挑了身沒剪標籤的休閑服給溫徵羽,說:“徵羽,你看看這合不合……”說話間,從衣帽間出來,就見溫徵羽盯著她床頭柜上擺的相框。
那相框是畫室開業的時候,她拉著溫徵羽照的合影。
葉泠的眼神心虛地飄了飄,很快便鎮定下來,若無其事地說:“這張合影挺不錯的吧?”她把衣服給了溫徵羽,說:“我倆的身高差不多,你應該可以穿。”
溫徵羽道了聲謝,接過葉泠給她的衣服。
葉泠說:“我去洗碗。”出了卧室。
溫徵羽換了身衣服,又因吃了魚,嘴裡有腥味,刷完牙,才將裙子疊起來搭在手上,下樓。
葉泠還在廚房洗碗,她聽到葉泠洗碗的聲音,不好意思閑坐著,去問有什麼是她能幫忙的。
葉泠回頭朝溫徵羽看去,見溫徵羽的臉上因喝了酒染上淡淡的粉色,眉眼間隱約透出酒意,她說:“你去客廳坐著等我,一會兒就好。”
溫徵羽擔心給葉泠添亂,只好去到客廳。她打開電視,眼睛盯著屏幕,思緒總被耳邊響起廚房傳來的碗碟輕輕碰撞聲拉走。她又想起葉泠放在床頭柜上的相框,從時間以及相框的新舊程度來看,估計從畫室開業后不久,葉泠就擺上了。
她說不好為什麼,坐在這,覺得有點不自在,有點彆扭,又不討厭,注意力還總往葉泠那裡飄。
她坐了一會兒,葉泠端著西瓜出來。
今天的菜有點咸,這西瓜準備得剛好,即使溫徵羽有點吃撐了,也沒忍住吃了兩塊。
葉泠說:“你坐會兒,我去個洗手間。”
她上完洗手間,把臉上沾的油煙洗了,又刷了牙,才下樓。
溫徵羽抱著抱枕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連位置都沒挪一下。
那安安靜靜的乖巧模樣,讓葉泠的心弦又被輕輕的撥動了下,又有種想搗亂,去擾亂這份安靜的想法浮上心頭,又有點不忍心打攪。
葉泠走到溫徵羽的身旁坐下,拿起塊西瓜送到溫徵羽的嘴邊。
被投喂習慣的溫徵羽張嘴咬了口才反應過來,她瞟了眼葉泠,接過西瓜,說:“謝謝。這個不用挑刺。”
葉泠說:“需要去籽。”她說著,抽了張紙巾,讓溫徵羽把西瓜籽吐到她掌心的紙巾上。
溫徵羽抽了張紙巾,吐在自己的掌心裡。
葉泠飄飄幽幽的聲音響起:“你對齊緯可沒對我這麼見外。”
溫徵羽淡淡地掃了眼葉泠,便繼續盯著電視屏幕,“今天的醋瓶剛倒過。”
還知道她是在吃醋。
葉泠隱去嘴角的笑意,語氣不改:“我怎麼聽不明白這話里的意思。”
溫徵羽不理會葉泠裝糊塗。她認識葉泠這麼久,葉泠是什麼樣的,她還是清楚的。她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才晚上八點多點,離文靖他們來接還有一兩個小時。她放下手機,繼續看電視,身旁,響起葉泠的低喊聲:“徵羽。”這聲音喊得輕,帶著些許昵喃低喚的意味。她略感困惑地朝葉泠看去,便見葉泠的臉上露出一個輕柔的笑容,那神情柔得像三月回春時節,明媚的陽光下,楊柳岸邊,那隨風拂動的蒼翠柳枝。
“做我女朋友,好不好?”那聲音,輕得如同柳絮飄過,輕輕地落在澄靜的湖水中,盪起微微的漣漪。
葉泠這是表白嗎?
溫徵羽怔愣地看著葉泠,腦子一時間有點轉不過彎。這是不是表白得太早了?
她還在出神,便見葉泠越離越近,柔軟的唇貼在她的唇上。
這是接吻?
溫徵羽迷茫地眨了眨眼,心想:“這算是接吻吧?”跟著便反應過來,她猛地往後一仰,避開葉泠的唇,扭頭繼續盯著電視。熱辣辣的感覺從臉上一直蔓延到耳根,彷彿著起了火。她繃緊臉,盡量用平穩的語氣回了句:“不好。”
她說完便聽到葉泠的低笑聲傳來,困惑地扭頭朝葉泠看去:發神經了?被拒絕了還這麼開心?
葉泠笑著問道:“不好?你臉紅什麼?難道不是應該很生氣地一巴掌打過來嗎?”
溫徵羽愣了下才反應過來,說:“我沒有想好。”然後,抬起手想給葉泠補一巴掌,又覺得打人耳光太過分,默默地把手放下了,繼續看電視。
葉泠笑得肩膀直抽,整個人都壓在了溫徵羽的肩膀上,說:“徵羽,你該打色狼的。”
溫徵羽往旁邊挪了挪,可有個不要臉的居然抱住了她的胳膊。她心想:給她一耳光?
她又覺得給葉泠一耳光不太好。可不給葉泠耳光,葉泠又簡直過份。
給耳光還是不給?
忽然,溫徵羽想到一個問題:這算是初吻沒有了吧?
她瞪大眼睛扭頭看著笑得很不負責的葉泠,有點生氣,又有點不知道要怎麼生氣。她繃緊臉說:“我還沒和人接過吻,葉總你有些過分了。”
葉泠見到溫徵羽的眼睛迸著火,先是愣了下,然後才明白溫徵羽在氣什麼。她遲疑地說:“那我認真點重新吻過?”
溫徵羽有點生氣,心臟還不受控制地砰砰急跳,很是緊張,腦子亂成一團漿糊。
重新吻過肯定是不合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