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六本木,君悅。
寬闊的行政套房裡飄散著淡淡馨香,以灰黑白為底色的裝潢。傢具很少,處處透著一股極簡的低調別緻。
「別走!」凜從夢裡驚醒,坐起身時雙手緊緊抓著床單,驚恐地望著前方。汗水不斷從額頭滾落,好像身處於沙漠中,身體里的血液彷彿都快蒸發掉。
隨後,身側傳來被子窸窣互相摩擦的聲音。
「凜」埃溫爾睡眼惺忪,赤裸著上半身也坐起身詢問「又做噩夢了?」
似乎是習慣了凜半夜的驚醒,他習慣性地抬起了凜的下巴「再做一次或許能睡了久一些」
埃溫爾的語氣很淡很淡,但字裡行間里飽含了習慣性的寵溺。話一說完,埃溫爾的唇立即覆上了凜的唇。
「嗚……」不知道是多少次的接吻,凜對於他的吻早就麻木,沒有任何感覺。理應是這樣。可,就這樣一個簡單的吻卻微微地刺激著他發燙的身體。
為什麼會發燙?
凜順勢用手摸了一把下身,瞬間臉色煞白「操」他輕輕罵了一聲,推開了埃溫爾,抓了抓頭髮,滿臉煩躁。
「怎麼了?」埃溫爾順著他的視線,從被子開口處往裡摸去。
「你幹什麼!」凜一把抓住他欲往下探究的手。
「呵呵,夢到什麼了讓你這樣激動」輕笑一聲,埃溫爾停了下來,並不准備揭穿凜的夢遺。即使沒有看到,但精液的氣味還是很明顯的。
他像情人似地緊緊抱著凜,讓凜靠在胸口。身型大小差距過大,以至於凜總覺得被包裹的自己就像是個被愛人擁在懷裡的女人。
「夢到女人了」
凜回頭,目光略顯挑釁地看著埃溫爾。片刻后便被他霸道的舌頭入侵了嘴裡,但是進入嘴巴后的舌頭卻又是溫柔滴輕撫內齒。在即將被這忽強忽弱的節奏征服之時,埃溫爾離開了他,津液拉出曖昧的銀絲。
銀絲斷裂之時,
凜視線朦朧,看不清埃溫爾是什麼表情,但他的聲音卻清晰異常,直至心底「被莉莉絲玩弄很讓你高興嗎?」
「你還能讀我的心?」凜身體頓時晃了一下,拉開了他和埃溫爾之間的距離。
「不,是你的表情出賣了你。凜的表情管理總是很完美,但只在莉莉絲這裡失效」埃溫爾也沒有要再拉近兩人的距離,他聲調平穩微微笑著「好幾次我覺得你們就要終成眷屬的時候,就總會遇到問題」
凜低著頭,刻意壓低的聲音在黑暗中顯得格外清晰「哼,就像個詛咒」
埃溫爾聽聞用手把落在額前的碎發向後擼去,露出一個玩味的表情「如果我說這就是詛咒呢?」
「敢對莉莉絲下咒的人……只能死」凜咬緊牙關,語氣狠毒。
凜的這份兇狠倒讓埃溫爾有些驚訝,以至於看了凜好一會,才輕嘆了口氣說「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與她本就有不可跨越的鴻溝,能喜歡她已經是個奇迹了」
「鴻溝?你想用這種神叨叨的方式讓我退出競爭的話,我只能說,你想多了」凜感覺自己料事如神,嘲笑完埃溫爾後,舒適地躺在迭起的兩個枕頭上。
身側再次被男人赤裸的胸膛包圍,屬於成熟男性的氣息充斥著凜的鼻腔,讓他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
似乎是發現了他的緊張,埃溫爾摸著他的後背,輕輕拍著說「金色的麥田中有一種甜美熟透的果實,名為知善惡果。神告知過你不可吃也不可摸,但你身上卻有這種味道,讓聞到的人慾罷不能」
「你又在說些我聽不懂的情話嗎?大天使」凜用那種故作高傲的強調,回頭調笑著男人,從下往上靠近他的唇。
「不是情話」埃溫爾卻沒有因為凜的主動而獻上這個吻,他繼續說出兩個字「夏娃」
美得毫無瑕疵的臉龐,冰冷澄澈的黑曜石瞳孔,此刻以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看著埃溫爾「夏什麼娃?什麼東西?」
埃溫爾嘴角掠過一絲苦笑,摸著凜的頭髮慢慢說著。
「你被蛇誘導吃下了知善惡果時明明亞當也跟著一起吃了,但上帝只放逐了你一人。你沒有恨毒蛇,亞當,甚至是上帝。而是將唯一的怨恨放在了『自己是女性』這件事上。覺得自己是女性,所以會受到蛇的誘騙,覺得是女性所以被上帝拋棄」
「夠了」凜制止埃溫爾繼續說下去「你知道我最不喜歡這種前世今生的戲碼。我就是我,不是任何人。我的意志由我自己控制,不會被所謂『因果』帶跑偏」
「嗯」當埃溫爾嘴角上揚,湛藍雙眸中閃動著名為希望的光芒,他把凜攬進懷中聲音微微顫動「所以你是獨一無二的凜,我的凜」
「哼,我可不是你的」
「彆扭的凜也很可愛」
「可……可什麼愛」被口水嗆到,凜忍住了咳嗽的衝動,神態陡然一變,瞬間凌厲了起來「有說故事的時間,不如把那個少校包下的度假村內部管道路線好好摸透。不然這暗殺的成功率可就不高了」
凜回抱了埃溫爾,嘴角微微上翹,露出獨有的冰冷嘲諷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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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的阻力很大。
最後,兩人以並不怎麼美麗的姿勢墜落在教堂前的草地上。莉莉絲用翅膀和雙手才能勉強護住海茵茨不會受傷。而她則在衝擊力下狼狽地打了好幾個滾。
艱難起身,發現不遠處的教堂大門前站著潔白的神侍者,海德里希不知道站在那裡多久,但從肩頭的潮濕來看,應該已經等候多時。他幾步上前把昏迷的海茵茨扶起,簡單地檢查了的情況后,鬆了口氣。
看著依偎在一起的兄弟,莉莉絲欣慰一笑。只是眼下,她還沒想好怎麼面對海德里希對她的態度轉變,於是悄悄起身,準備不著痕迹地離去。
而就在這時,一隻微涼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進來治療一下傷口再走吧」
莉莉絲抬眼望去,見到海德里希沉著臉。海藍色的眸子里沒有他表現出來得那麼從容,秀麗的眉宇間透著隱隱怒氣。
「不用了。而且我這樣子也不適合進教堂」莉莉絲連連擺手,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心虛氣來。
「強行衝破抑製劑對你損傷很大」海德里希聲音低沉,抓著莉莉絲的手微微用力。
「啊!痛!」從手上傳來一陣劇烈疼痛,讓她忍不住叫出聲。
海德里希嚇得馬上鬆開手,波瀾不驚的臉上浮現出驚慌失措「對不起,讓我看看」
他沒有再觸碰莉莉絲,而是讓她抬起手腕,供他檢查。只見手腕處的黑色鱗片上留下了一道像是被灼燒過的金色的傷痕,海德里希皺著眉,目光中滿是自責和內疚。
「別擔心,這種傷口一會就好了」她強顏歡笑,冷汗沿著額頭滴下。嘴上這麼說,但莉莉絲不確定。這種疼痛並不像普通的燒傷,更像是岩漿那樣持續不斷翻騰。
這次海德里希沒有說話,只是看向莉莉絲的眼神變得黯然失色,藍眸里的憂傷快要將他淹沒。
「那就麻煩你了……」莉莉絲根本無法抵抗這個被看得心都要碎了眼神,不得不答應下來。
莉莉絲走進教堂的一路可以說是暢通無阻,像是特意被清空過的教堂里空無一人。雖然心裡感到有些奇怪,但還是跟著海德里希來到房間內。
月亮安靜地照耀著,散發出銀白色的光華。望著簡樸的傢具陳設,莉莉絲心裡卻沒有盈滿預期中的期待,反而有些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