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東,伊朗飛地。
炙熱陽光烤著一望無際的沙丘,錯落可見的棕櫚樹是這片大地上唯一代表生機的綠色。敞篷吉普車上,凜迎著風努力睜開眼,眺望著這片距離西西里島千里之遙的沙漠。
無邊黃沙蔓延,隨著滾滾熱浪在大地上襲卷,任憑他怎樣眺望都看不到盡頭。但神奇的是在翻越一個看似平坦的山丘后,大片建築物的石牆紛紛露出端倪來。
「凜,馬上就到了」埃溫爾一邊單手駕駛著車輛,一邊擺弄著車輛GPS定位系統。
「總算到了,你知道這一路我吃了幾口沙子嗎?」聽聞嘆了口氣。凜甩了甩手裡的墨鏡,拂去上面的沙塵,向埃溫爾皺著眉頭抱怨。
「抱歉凜,沙漠地帶特別容易翻車。而這輛車的防滾架是特殊鋼管結構,即使翻車也能保護你。如果裝上玻璃碎裂了反而更容易受傷」
埃溫爾伸出手摸了摸凜亂糟糟的發頂,當手摸到耳後的發尾時,他垂下眼眸淡淡說了句「頭髮剪了這麼短有些可惜」
「天這麼熱,長頭髮可受不了」
凜癟了癟嘴但沒有拒絕他的親昵舉動。髮絲飛入嘴角,迎著風他艱難地用舌頭不斷將其推出口腔。略顯狼狽的模樣落在埃溫爾眼裡卻是致命可愛。
「其實凜可以留在西西里。雖然局勢有些複雜,義大利政府想借他人之手奪回西西里的自治權。但那裡我已經打點好了你們的住所,你們可以……」
埃溫爾說得婉轉,並沒有發現此刻的凜臉色越來越黑。
「夠了,開你的車」
凜生硬打斷埃溫爾,看起來他現在完全不想談論這個話題,氣壓肉眼可見低了幾分。他別過頭看窗戶外,握著眼鏡腿的手狠狠發力,幾乎要將其折斷。
一時無言,吉普車內沉默籠罩,直到開到建築物前。
兩座石塔上分別站著兩個武裝傭兵,見到敞篷吉普在鋼鐵大門前停下后朝著對講機交流幾句。大門發出刺耳聲響緩緩打開,凜才回過神把注意力放在當下。
這裡看起來像是一座軍事基地,確切來說是廢棄的基地。
風塵卷著黃沙,處處都是武裝完備的軍人開著集裝箱車,像是在運輸著什麼大型的東西,但從外面並看不出是什麼。
「長官,首領」不遠處戴著貝雷帽的士兵向他們的車輛一路小跑,對著埃溫爾和凜行了個軍禮「大部分武器已經到手,虔誠軍分支也經消除威脅,只留下一個人質」
「在哪?」
「就在前面的建築物里,赫提長官正在拷問」
「嗯,你去忙吧」
埃溫爾問完話后,跳下車繞到副駕駛想要去扶凜,可剛到車頭已經看到凜摔上了車門,正一臉不爽看著他。
「我從西西里到這個一眼分不清是地球還是火星的鬼地方,可不是來度假的」
似乎是在不滿他的過度保護,凜撞開他的肩膀,徑直走向建築物。
剛踏進建築物,撲鼻而來的血腥和腐爛混雜的氣息是常人無法忍受的。凜面不改色地瞥了一眼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跨開步子向里走了進去。
盡頭,被綁住手腳的人質毫無動靜半靠在牆上。不遠處是拿著電擊槍,臉上畫著迷彩的高大男人。
「老大,首領。你們來了」
「赫提」
再見面時,赫提不再咋咋唬唬,變得十分穩重。他站直身子向埃溫爾和凜都行了個軍禮「虔誠軍的小分支,雖然腦子不聰明但是是一群硬骨頭,怎麼拷問都不鬆口他們大本營里正在製造什麼新的武器」
說話間,凜走到奄奄一息分支頭目面前。看著滿臉是血的男人凜附身用手指挑起了他的下巴「就這麼簡單被全滅,咬鉤的魚也比你們會掙扎啊」
「呸」男人裂開嘴,對著凜白凈的臉就是吐了一口污穢。黑色的血和雪白的皮膚形成強烈的對比「就你這種小男孩還想從我嘴裡套話?」
赫提和埃溫爾的對話也在這個時候停止。赫提看著凜似笑非笑的表情咽了一下口水。想到之前在柯里昂,威尼斯,為數不多幾次見到凜動手,場面都極其慘無人道。
「不是套話,我只是有點好奇。你說BRDM這種前蘇聯裝甲車,如果不是正規軍的叛變哪裡會有圖紙流出呢?」凜笑眯眯從口袋裡拿出兩張藍色圖紙「BDRM-2U,最新的衍生型號,戰鬥指揮車」
「我根本沒有給過虔誠軍這輛車的信息,呵呵,還以為你們這些黑手黨有什麼新手段」
「那你就是承認了自己是俄羅斯軍人了咯」
凜出手的速度快到幾乎看不清,直到人質的後腦勺撞到牆壁發齣劇烈聲響才停止。
「少校裘達斯」如同惡魔般低語,凜仍舊面帶微笑拉著他的頭髮繼續撞擊牆壁。
整個廢棄大廳里,石壁與石壁之間迴響著『邦邦』巨響。
「唔!咳咳!咳咳咳……」
裘達斯一口血嗆進氣管里,止不住的咳嗽。鮮血從他的口中嘩啦啦流在胸口,強忍著嗓子疼痛「是軍方讓你們來追殺我的嗎?」
凜不置可否聳肩放開了他,略有惋惜地看著眼前可憐的男人。接著拿出一塊純白手帕細細地擦拭著自己,從臉頰到手指縫隙。
「你明知道做出這樣的事會被追殺到天涯海角,即使預見了自己的下場。結果還是把軍方最新的技術賣給全世界最大的恐怖份子。為什麼?」
「呵呵,追殺…恐怖分子…我知道……你們是誰了……」裘達斯笑了,即便奄奄一息,臉上早已混沌不堪,但還是努力露出嘲諷的表情。
「近幾年猶如幽靈般異軍突起,遊走在灰色中的獵魔人。世間原本黑是黑,白是白,可你們偏偏要混在其中,將你們選中的黑手黨無差別殲滅。煽風點火,發動戰爭,你不會自以為這是正義吧?」
「少校知道得真多」凜擦完后,將蘸滿血跡的手帕仍在地上。他整理了一下純黑西裝褲,乖巧地蹲在地上,用兩隻手撐著頭歪頭笑。
「不過偷偷告訴你,我殲滅的不止黑,還有白。只是政府永遠不會在自己的媒體上承認自己被擊敗過罷了,面子可是政客們的軟肋」
「黑與白通殺……你以為你是誰?你有什麼資格審判人類?」
裘達斯沒有了之前的虛弱,如同迴光返照一般歇斯底里吼叫著,噴濺著口中血,眼神里熊熊燃燒著對眼前人的恨意。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少校讓我知道了少校是個責任感特別重的人。所以那麼重要的東西,BRDM-2U少校是不會放心交給別人的」
凜起身拿出彈性繩,將兩頭綁在了裘達斯的手和腳部,用被固定在地上的鎖鏈作為支撐,將自動步槍也與繩子捆綁在一起,最後按下一隻黃色小鴨子形狀定時器。
「我啊,最喜歡把聰明人的信仰撕成碎屑」凜居高臨下看著被槍口對著腹部的裘達斯「接下來的半個小時里,這部M9每五分鐘會對你開一槍。它們會豎著在你肚子上開出一條漂亮的直線。屆時少校就能看著我把你咽下去的BRDM晶元拿到手了」
「咳咳,呵,審判之人終究被審判,涼薄的惡魔…你…不會如願……」
裘達斯說完睜著眼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窗外天黃橙橙地壓著地面,漆黑的沙漠中開出一朵艷麗的邪惡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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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層詭譎地翻湧著,黑色就這麼籠罩在小鎮上空。疾風捲起陣陣水花拍打在窗戶上,樹影搖晃一道閃電從天頂劈下照亮空曠高大的密閉房間。深灰色的鋼鐵結構,只有微弱的冷光從最頂端照射下來。
「我就單刀直入了,我們的盟友虔誠軍這次向我們拋橄欖枝。將軍為了競標他的懸賞任務和寶貝武器們特意邀請我們參加競標。各國領先軍火,甚至還有不提及名字的大殺器」阿洛伊斯背靠在椅子上望著天,一副弔兒郎當樣子,指間夾著煙。
「競標?那就是說我們只是其中一員?」
「明面上是這樣,但將軍似乎話中有話的暗示著內定我們」
「曾經,我和他接觸過,那個男的可從不會做虧本的買賣。這麼做必定想從我們這裡得到什麼非要不可的東西,還是謹慎為妙」
莉莉絲高高紮起的馬尾辮,身穿修同款深色西裝馬甲。只是她沒有穿西裝褲而是剛到大腿根部的包臀裙。精緻妝容上的面無表情,讓一直愛取笑她的阿洛伊斯都不再出言不遜。
「無論是否內定,這都值得狄綸去一次。我們已經脫離黑手黨的世界太久,如今是該讓他們知道,我們——回來了」
修拿起酒杯坐在圓桌會議的主坐上,晃動著手中的杯子看著紅色掛壁緩緩滴落。陰雲落在他的眼底,像一潭深水。
「是,首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