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海德里希和海因茨潛入狄倫的莊園已經幾個月了。莊園的佔地面積廣闊而且植物遮擋茂密,或許是人數不多,侵入者始終只是佔據了主樓的位置,而沒有發現居住在隔壁公館中的他們。
「這些暴徒在這裡目的到底是什麼?這些日子也沒有其他動作,只是單純的強盜行為?」
坐在莉莉絲房間的寫字檯邊,整理著現有的線索。海德里希望著克里昂小鎮的地圖仔細查看。小小的地圖上布滿了紅色的圓圈以及叉。
緊拉著窗帘的落地窗邊,用布仔細擦拭著狙擊步槍的海因茨抬頭「應該是把這裡當作根據地,伺機待發攻佔整個小鎮。我總能在晚上聽到不知從哪裡傳來的慘叫聲,所以不要輕視狂熱信徒的危險性,哥哥」
「所謂信徒只是領導者的武器,更為確切的說是機器。他們的感情簡單而極端,所以提供給他們這個想法意見,信念的人。對於信徒們來說便是全部接受,視為真理的神」嘆了口氣,海德里希揉了揉鼻樑,駕輕就熟地從透明玻璃做成的吊櫃中取出咖啡豆,放入研磨機中轉動把手。
「總覺得哥哥好像越來越悲天憫人了」海因茨輕笑了一聲。他沒有這種想法,只是想用手中的槍一個個將他們清理乾淨。
原因很簡單,他們真的太髒了。不要說觸碰,單是用眼睛看都快要讓他起疹子了。
然而轉念想到哥哥,在這樣一個人吃人的環境里長大,哥哥始終保持著自己善良的本性。海因茨沒有向他表達出自己對這件事的看法。
或許帶著心虛,他抬眼去看海德里希,發現他並沒有在看自己,始終看著他手中的咖啡杯。
後腦勺披散著柔順的金髮,一邊掛在耳後。背影看起來像是一個溫婉的女性,但因為站得筆直又多了一絲威嚴。威嚴?他怎麼會這麼想……
「有嗎?」海德里希輕笑伴隨著咖啡的清香飄散在充滿回憶的房間里。
隱約中海德里希還能感覺到莉莉絲還在這個房間里,坐著或是斜靠在窗檯邊,翻著手裡的書。他為她遞上剛沖好的咖啡,這時莉莉絲伸個懶腰抬頭對他露出一抹微笑,繼續慵懶依靠在窗台上。等待他的靠近,或許會擁抱,或許會親吻,更可能什麼都不做默默陪伴彼此。
日落時分窗外斜陽依偎在樹木的間隙之間,斑駁的粉紫色灑在她身上,美麗得讓海德里希移不開眼睛。
想到在這裡的曾經種種,海德里希彎起嘴角「說起來還記得主樓那個地下室嗎?就是我們小時候一直去探險的地方」
「你是說那個很臟卻有很多雕像的地方嘛,現在我還記得一個回頭忽然被長著翅膀的男人雕像嚇到時的心情」
「我也記得你忽然跳進我的懷裡淚眼朦朧叫我哥哥的樣子呢,哈哈,海因茨小時候真的很依賴我」
擦拭步槍的手停在的半空中,海因茨像是想起了什麼般開口「要去那裡看看嗎?我們都沒有搜查過住樓,或許從地下室開始能找到什麼線索。克里昂小鎮線索都斷了,都沒有新的進展」
這些日子,他們從午夜零點做為起始點,開始悄無聲息向外探尋這個地方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始終收穫不大。
連綿的大雨一直沒有停止也是阻止他們的原因之一。更加詭異的是固定每一個禮拜天都會在庭院中燒起巨大的篝火隱約間還有慘叫聲,有些像動物的悲鳴。但因為隱匿於黑暗中的他們不能太過靠近,或許這幫人在舉行什麼邪教的祭祀儀式。但只是猜測,畢竟已經這個年代了,還搞中世紀那一套也實在是令人無法理解。
這或許是一場有收穫的探索,兄弟兩人帶上輕便的武器決定一同前往地下室。離他們的側樓不遠處便是入口,可他們走的是另一條秘密通道——廢棄的玻璃花房。在那裡第叄排花架下有一個向上拉起的地窖門,直通住樓的地下室。花房裡的花朵早已腐敗,陣陣惡臭伴隨著霧氣。
「咳咳,我第一次知道灰塵還能積攢那麼厚,簡直就和棉花一樣」海因茨拍著手上的塵土臉上寫滿了厭惡。
海德里希深知他這個潔癖的模樣笑了笑,幫他仔仔細細清理落在頭髮上,肩膀上的灰塵「我一個人來也是可以的,兩個人的動靜只有更大」
「我怎麼可能讓你一個人涉險?」海因茨不可思議看著他,好像他在說什麼笑話。
「那我先下去,你跟著在我身後」海德里希先一步下了樓梯。
比印象中小得多的空間,只有幾隻快要燒盡的蠟燭用來照明。經過歲月的洗刷,變得破破舊舊的了。他環視四周,看到大大小小的藤條箱子,還有一些不清楚具體是什麼的破舊傢具,各式物品被滿滿地堆放在一起。
「好暗,根本看不清裡面到底什麼樣子」海因茨用打火機點燃幾個殘缺不已的蠟燭台。
「先調查一下箱子里的東西吧」
兄弟兩人互相點了點頭開始低頭打開箱子,翻找起來。把這些箱子一個個打開並不容易,麻繩粗到他們的瑞士軍刀要花費很多時間才能割開。
「合同?」海因茨手裡握著一迭紙,借著燭光閱讀著「簽名是凜,這箱都是凜在這裡生意。呵呵,說來也諷刺,他簽得都是些大合同,哥哥你看,這是日本聯合會的通行許可」他笑著用手肘碰了碰海德里希的身體揶揄。
但海德里希沒有給他回應。
昏暗中看不清海德里希的表情,他好奇湊到哥哥箱子里的紙張看去「修的箱子?不愧是他簽得更大」看到末尾處的兩個簽名,一個是修,另一個是義大利的市長「哥哥,有那麼驚訝嗎?」
他順著海德里希視線看去,發現他並有在看合同,而是握著一迭兩英寸大小的紙。
「這是什麼?」海因茨看完就後悔了。
那是一張有些年代的照片,畫面里是一個穿著衣服和沒穿差不多的女孩。之所以認為是女孩,那是因為骨架極為纖細。在那纖細之上是綁縛著皮質束縛帶,穿過脖子繞過小巧胸部最後落在私密處。雖然看不清臉孔但姿態曖昧,張開的大腿極盡露骨。最為刺眼的是拍攝者方向露出的半截調教鞭。
「……」銀色的發和白到發光的肌膚。這人是誰,一起生活了那麼多年,根本一目了然。海因茨甚至不知道從哪裡開始編個故事讓哥哥信服,或是讓自己信服。
莉莉絲是修的……是曾經的還是直到現在都是?那莉莉絲又是怎麼成為他們的調教者的?難道調教的手法都是修教會她的嗎?海因茨心裡瞬間冒出無數個問題,但被他硬是壓了下去沒有開口。
「這個箱子里沒什麼東西」海德里希重新把照片放回原位,拿起另一個箱子艱難尋找膠帶的起點。
安靜的環境里,剩下海德里希用手指用力摳弄紙箱的聲音。聲音之大不知道的話還以為他要挖一個洞出來。
「哥哥,別這樣」海因茨阻止他繼續這樣傷害自己的行為握住了他的手腕「指甲都碎了」
「繼續找吧,哪怕是一絲線索都對我們有利。這麼多天我們幾乎一點收穫都沒有」海德里希聲音里有些著急,不露聲色抽出手繼續翻箱子。
海因茨心裡也不好受,這感覺就像是有人在你好好走在路上忽然給你一拳那樣懵,心臟突突跳得激烈。他知道這情緒是雙生子帶來的心靈感應,可是這到底是屬於哥哥的……還是屬於自己的?
還沒等海因茨平靜下來找到答案,就感覺有人從背後牢牢摟住了他。長長的秀髮垂在脖子上,讓他有些痒痒的。臉頰感受到哥哥急促的吐息,這種親密無間的情事幽香讓自己身體不禁開始發熱。剛想要回頭,下巴卻被一隻手抵住了,讓他不能動彈。
「對不起,但就這樣讓我抱一會」
世界上他唯一無法拒絕的人只有哥哥,更何況還是此刻正溫柔地在自己耳邊低語的哥哥。感覺到哥哥的手指滑向自己的脖頸,感受著哥哥漸漸靠近的呼吸,海因茨慢慢閉上了眼。
不知不覺中,海德里希和海因茨都開始沉浸在這個陰暗地下室中的彼此相擁。
「哥哥」
「嗯……」
「我在你身邊,無論是過去現在,還是未來」
自從他們兩人回到莊園,海德里希時常會穿著莉莉絲的衣物。海因茨猜這樣可以讓他感覺離莉莉絲更近一些。哥哥總滿臉甜蜜說要在家裡等她,還說相逢不會太晚。
所以他知道,越是愛,越是容易受到傷害。哪怕只是曾經的老舊照片都會簡簡單單的刺痛他的心臟。
骯髒到令海因茨快要無法呼吸的塵土,因為他們的動作而飛揚在昏暗的空氣里。承載了無數記憶和故事的箱子在他們腳邊落滿灰塵。但屬於哥哥的擁抱更多了一份顫抖,讓他更想要保護他。
「不,不要這樣……求求你,我的奶奶她歲數大了真的不能被關在這裡!」打破這氛圍的是一個少年尖銳的驚叫聲。雙生子瞬間放開彼此互相望了一眼點了點頭,訓練有素隱匿在堆積成山的紙箱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