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絲只覺得他的言下之意都要衝在她的臉上了,他想要向她傳達修他們正在此處,只是無法輕易得到那個穩定器。
「是么,那你還真深明大義」想到之前他做的種種劣跡,如果此刻直白的表現出對他們的擔憂,不是她自信而是過往告訴她,這人一定會出手做出些什麼。
「你總會記起來的,我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塞繆爾邊說邊走,淡淡的語氣裡帶著憂傷。
她努力的把回憶拼湊起來,這份前世今生的過往如大山壓著她,只好盡量不去想他作為領主時做的那些齷齪事,把記憶投向更早。比如進入那扇鐵門后他們說了什麼做了什麼,讓他能夠對自己如此執著,這份執念已經算得上是偏執了。如果可以,她到是更建議找個心理醫生,能夠一針見血告訴他天涯何處無芳草這句話。
老實說莉莉絲一點都不在乎他們曾經可能存在的浪漫橋段,她從隻言片語里也基本猜到了些無礙於和他相似的遭遇的莉莉絲主動找到了塞繆爾,兩人一拍即合,狼狽為奸。
長久以來的生存法則告訴她,她不在意使用何種手段,只要利用所得的一切的信息,去拯救她在乎的人便好「我會努力的,似乎時間呆的越久,我越能有些與這裡事物的共鳴呢」莉莉絲誠懇無比的發言。
「你記得我們第一次雕刻的南瓜燈嗎?那邊那種大南瓜」像是測試她一般話題一轉。
「哦,對我有印象。我很喜歡把蠟燭放進南瓜燈。那樣它們看起來就會獃獃的」
莉莉絲順著他的話往下說,帶著撫媚的女孩式笑容轉身對著他。一滴雨點很不適宜的滴落在塞繆爾的臉頰上,她看他就像在哭泣一樣。
對,他在心裡說著。於是慢慢鬆開了他們相連的手「還記得我們最後總會去人間的狂歡節,打扮成幽靈的樣子嗎?」
莉莉絲顯然愣住了,她正在找回那根儲存記憶的小小絲線,可腦袋一片空白什麼都化為了烏有「哦,對啊」盡量笑得毫無瑕疵。
不對,塞繆爾低頭看著她,重新牽起了她的手「要下雨了快些走吧,就快到了」
「啊。不對。我們都會去瓦萊塔那個公園,打扮成神職者的樣子去嚇唬那些路人!」
「嗯你說的對,過去太久遠了,是我有些記不清了」
他沒有看她忽然欣喜若狂的撒嬌,黑暗中一束月光打在他本就慘白的臉上。一半臉陷入黑暗忽明忽暗。
「好呀~」原本笑容滿面的莉莉絲轉回正面,一秒變臉。無比嚴肅思考著她剛才的話里有哪些破綻。後面那句不會錯,她看到的回憶的確如此。難道是之前腦子空白時候的愣神被他發現了?
他們相連的手心被雨水弄的潮濕,兩人一路上各懷心事再無對話。莉莉絲也沒有再看到任何記憶的碎片。
華麗的城堡坐落在市集的盡頭,但在莉莉絲眼裡怎麼看怎麼像是恐怖電影里的鬼屋,主樓一片漆黑,遍布線條與陰影。
不過塞繆爾知道怎麼走,當他站在門口不為所動的按下大門上的石像鬼的右眼時,一束光突然出現在了兩樓的陽台上。莉莉絲趕緊閃身到了他的背後,直覺告訴她那裡即將出現一個人。
果不其然,比身形更早出現的是一個男人的聲音「今天還真是熱鬧,走了一批人又來了個大人物,真是讓小店蓬蓽生輝啊」
妖嬈的身段穿著華麗的日式狩衣,精緻花紋鑲嵌著金線。那人依靠在陽台的圍欄上抽著長管煙斗,一大口紫色的煙霧不受牛頓控制的飄向莉莉絲,緊接著那個男人就站在了她的眼前。
「啊!」她真的受夠了,這裡的一切都讓她止不住的一驚一乍!
「呵呵,老熟人啊莉莉絲,你還記得來看我,我還以為你早就把我忘了……」他垂落在右肩的長發掃到她的臉頰上,痒痒的。
她用手推開這個美艷的男人,記憶的絲線連上了「蓮,夠了」這幾個字剛脫口而出,莉莉絲被自己嚇了一大跳。蓮?是同名的巧合嗎?
「我雖然歡迎你,可不歡迎你邊上這個男人啊。你知道的,我很小氣」
「路西法收起你噁心的把戲」
「即使成為撒旦,他的嫉妒心也是醜陋的。莉莉絲你快些離開他吧,他這人徒有其表但腦子不正常啊」蓮附在她耳邊說著叄個人都聽得見的悄悄話。
「但我已經是他的妻子了」莉莉絲面露惋惜楚楚可憐,演技堪比那些在頒獎禮上發表演講時落下的眼淚的女演員。
似乎是妻子兩個字讓他不悅了,蓮收起了輕浮的笑容。看了看莉莉絲又望了一眼塞繆爾「進來吧,別淋到雨」轉身為他們帶路。
裡面是兩排樓梯,全都是深色木頭與落滿塵灰的褐色地毯。黃銅包裹的燭台上放著乳白色的蠟燭,蠟燭融化在燭台里積起高高的蠟油,四處結著蜘蛛網,毫無生氣像是幾百年無人居住。
鎮定自若面帶微笑的莉莉絲勾著塞繆爾,但內心早已亂作一團。突然之間,一切都暗含了那麼多未知,所有東西都像陀螺一樣旋轉。
命運似乎早已站在了她的敵對面。
她認為堅如磐石般穩定的認知或許都是錯誤,她曾經的曾經到底經歷了什麼?
又是路西法,又是撒旦。莉莉絲第一次對自身產生了疑問,「魔女莉莉絲」這個家喻戶曉的邪惡代名詞,果然是自己。
她是誰?
是惡。她在狄倫做著皮肉生意,強迫人服從她。強勢又專制和魔女沒有區別。
可是,如果不是她。這些可憐的少年人早已死在街頭,比起死,苟活難道不好嗎?
她在給自己找著借口。
開闊的黑暗中,蓮將一間和式的榻榻米房間的燈點亮,側身讓莉莉絲先進門。油紙包裹著黃昏的燭光,照在莉莉絲髮白的臉上。
「你臉色不太好。要我給你泡一杯抹茶嗎?」蓮的擔心看起來一點不假,發自內心上前扶住莉莉絲,絲毫不在乎站在一旁的塞繆爾。拉著莉莉絲站在空空如也的吊櫃前苦惱無比,下垂的嘴角讓任何人都忍不住心疼。
「抹茶似乎用光了,撒旦大人如果有求於我能幫我去集市上買一些嗎?就在1103門牌號的那家店」
塞繆爾只是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乖乖的離開了房間。
「討厭鬼離開了,能和我說說怎麼了嗎?」蓮拉起跪坐在榻榻米上獃滯的莉莉絲的手「你怎麼這個樣子回地獄的?」
她緩緩抬起頭很不自然的想要抽回手,但被捏得太緊,放棄后斟酌開口「你認識凜嗎?」
蓮的手忽然一松,莉莉絲的手無力的垂落下來。他艷麗的臉龐無法掩飾的驚訝「什麼?」
「小鳥游凜,是你的弟弟嗎?」她身心俱疲但目光灼灼。
「長遠不見就想問我這些?」忽然他纖長的睫毛下漆黑雙眸彎彎,滿是笑意,眉宇間是似曾相識勾魂的輕佻。
他的聲音低低的,絲絲而入,夾雜著一縷冰般的冷「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