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知道了浪川沒有死並且是克隆計劃的主要管理人以來,他和埃溫爾便一直在持續不斷的狩獵。直到最近的線索直指塞繆爾是他最大的股東,他們長久以來準備的一切武器終於能夠派上用處。
如今被困在環境中幾十天,他一直在找這個突破口,卻毫無意義。
蛛網的陷阱中央是甜蜜的折磨。他彷彿聽見河水潺潺之聲,渾濁的水安靜的極速流動。樹枝上的蜘蛛卵孵化出白色的小蜘蛛,密密麻麻纏繞著她的聲音,越是甜美越是讓凜感到噁心。
「好了,你可以滾開了」累極了的凜從倦意中醒來,聲音冷漠的如同陌生人。
猝不及防被推開,力氣之大使得床墊把她往上彈起又落下。莉莉絲疑惑著抬頭看到他的眼眸里卻又是出奇的平靜。
莉莉絲並沒有因為他的粗魯而生氣。她笑著起身,安逸的坐在柔軟的床上,如同坐在蛛網上一般細緻又輕盈。
「明天我會隨塞繆爾離開這裡去往馬爾他,聽修說你去過那個國家,所以想問你有什麼要注意的。可現在看來我只能自己摸索了」
和之前的九次都不同,她這次沒有纏著他要求同行,莉莉絲在對他告別。
「叄天后我還會在走廊上遇見你」凜只是點點頭。
看向這個熟悉又非常陌生的房間。已經離開這裡叄年了,而如今又被困在這裡反反覆復經歷著失去莉莉絲的痛苦。
「可我覺得我不會再遇見你了」莉莉絲露出了別有深意的笑容。
相聚與離別是凜內心深處最無法跨過的坎,不輕不重地縈繞於心。房間里回蕩著莫失莫忘的旋律,那首曾經的樂曲如同隱藏的芳香讓人迷醉。
「那條河流的水流太快太急,我們試圖抓住彼此的雙手,盡量緊緊抱在一起,但最終還是承受不住。
一切早已註定,那天的電影……我們沒有再看下去」合上衣服的莉莉絲找到了被踢在床下的拖鞋,沒有看他,徑直離開了房間。
…………
四周紅色的火焰危險的燃燒著,灰燼瀰漫進了整個房間。絨毯之上的寶座椅背頂端布滿了尖刺,每個尖刺上都有一朵百合花作為裝飾,如同一隻飢餓黑犬張大嘴露出貪婪的金屬犬齒。
坐著的一雙人正對著的巨大鏡子窺探著一切。
「我的莉莉怎麼不抬頭,是還不夠精彩嗎?」看得一臉津津有味的塞繆爾拍了拍坐在腿上莉莉絲。他恢復了主宰者的模樣,彎曲的角從銀色的發中伸出。赤裸著精壯的上半身,發出令人膽寒的聲音。劇烈的反差和之前儒雅的男人沒有一絲聯繫。
莉莉絲內心都如同在一艘在狂風暴雨中掙扎的小船。她目光處於鏡子滑落的邊緣,在腦內的混沌冰面上不斷滑倒。
「你要我怎麼做,才肯放過他?」她的眼神死板獃滯,空洞無神,如同一塊漂浮的木板。
「不放過的人,是他自己」塞繆爾用手指抬起她的下巴,拇指指腹刮擦著她嬌嫩的臉頰,鮮紅瞳孔被黑色包裹著凝視她「你好緊張啊,即使我們做了千年的夫妻,你還是那麼可愛害羞」
「塞繆爾。你從小接近我,也是因為你覺得我是你的妻子是么?」
「因為我怕你孤單,想著你一定不會習慣人界,於是變成你喜歡的曾經天使的模樣來陪你。可年少的你卻說喜歡春日裡的小溪流淌過時,櫻花的落英繽紛。喜歡冬日裡壁爐邊捧著熱可可,感受著它們帶出的熱氣」塞繆爾看著莉莉絲的眼眸,情緒絲縷萬千。
「於是,我想在這無盡年歲中的一瞬里,若能和你一起度過四季也是美妙的」
他有些沉浸在回憶里,鳥語花香彷彿此刻置身在他身側。
「可我如果不是呢?」莉莉絲毫不留情打斷他的幻想。
「你身體里的靈魂就是上帝創造的莉莉絲,完整無缺」
「沒有記憶的莉莉絲,還是莉莉絲嗎?
我的記憶里只有一次次將我的家人,愛人從我身邊奪走的你」
她剋制著臉部肌肉,彷彿試圖扼殺自己激動的情緒「還有我們的友情,我一度把你當作我最好的朋友,我什麼都會和你說,和你抱怨」
「你知道我最討厭聽到『最好的朋友』這句話了」他說道,隨後他微微而笑「我們從來就不是朋友,無論是在地上還是在這深淵」這是個徹頭徹尾的優雅笑容。如同一支箭刺穿她的胸口,箭桿在胸骨處斷裂,因此箭頭永遠卡在裡面。
「知道為什麼鏡子里的不是別人,而是是這個人嗎?」他放開莉莉絲,手肘放在椅背上手握拳撐著著下巴「因為你最喜歡他」
說完他笑了笑把莉莉絲單獨放在椅上,起身來到鏡子前轉身望著她。尖頂窗戶外的黑色樹木壓彎了腰,蝙蝠如同葉子般倒掛在樹枝上。
「我能夠原諒你的不忠,可是不代表我會放過他。如果只是凡人,我甚至可以讓你享受這段假期直到他死去,但很不幸,莉莉你看人的眼光總是那麼特別。
所以我幫了你一把,好讓你看清被背叛的滋味,只是稍稍對著他低語幾句,這個男人就破不及待的策劃著復仇大業」
塞繆爾事不關己,說的隨意,嘴角的笑容一直沒有放下。
「你可曾放過我身邊的每一個人?!!」
累積著的恐懼與逃避化作憤怒的火焰,熊熊燃燒。忽然間莉莉絲耳邊的髮絲無風飛舞,淺色眼眸迸發出和惡魔相同的紅色。揮起巨大的破壞力拳頭砸向塞繆爾,彷彿要把眼前一切撕扯破裂,從這個世界抹去其存在的意義。
只是拳頭沒有落在塞繆爾的頭上,而是砸在他身後的鏡子上,那鏡子只是少許波動了一下便又恢復了原樣。
她現在厭煩的不是火燒的溫度而是濕度,全身如同浸泡在水裡的木乃伊,潮濕緊緊貼著莉莉絲。是屬於地獄的呼吸,晦暗的光線,耳邊的陣陣嗡鳴。她覺得身體正在發生變化。
掙扎著睜開眼看見鏡子反射出她頭頂可怖的尖角,「啊!!!」她尖叫著捂住臉又瞥見無比尖銳的長指甲一直延伸到額頭位置。
守在門口的衛兵衝進房內尋找著騷動的來源。目光觸及莉莉絲的狂亂狀態,訓練有素的衛兵便立刻鎖定她這隻陌生的惡魔,煽動翅膀飛來攻擊她。
他們手持特製的黑曜石叄叉戟,是一種連地獄火都無法融化的堅硬礦石。那尖端極其鋒利削鐵如泥,可還沒等到他們接近她。
兩人無聲的開始猙獰著臉部,同時身體如氣球膨脹起來。深紅色的皮膚開始拉伸,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撕裂。眼睛像豬嘴裡的蘋果一樣鼓起來。肚皮上有水波紋來回滾動,伴隨著咕嚕咕嚕的聲音,彷彿有什麼消化不良一般。
這時,黑色眼珠子從眼眶裡彈射出來,啪嗒一聲滾落在莉莉絲腳邊。
已經全身僵硬的莉莉絲也顧不上身體的不適了,急忙向後推開。震驚無比看著塞繆爾變回銀髮白色皮膚的清純模樣,耀眼的光芒從他的指尖射出,刺穿了剛才的兩個惡魔。同時他對著她露出控制不住的欣喜表情,那上仰的嘴角有點太過高興而顯得猙獰。
那兩具屍體在此刻膨脹至極得爆裂開,紅紅綠綠的顏色灑滿了站在他們身邊的塞繆爾身上。
「你沒有必要虐殺他們,他們是來保護你的」停止了顫抖,莉莉絲覺得身體好多了,足以支撐身體不再搖晃。
絲毫不在乎身上污垢,塞繆爾跨國屍體來到她的身邊。
「嗯,我知道」俯下身把她額頭垂落的銀髮勾到耳後。銀色的月光般的天使硃唇皓齒,好看得一塌糊塗。他斜著頭吐字輕柔卻字字清晰「可世界上沒有比你更重要的東西,接近你的一切威脅只配凄慘的死去」
父親母親如同陌生人般的眼神,朋友們逐漸疏遠直到消失,似乎在此刻都找到了原因。
「啪!」
萬物俱寂,時間彷彿凝固,世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莉莉絲由如獸爪的指尖劃破了他白晰臉龐,瞬間鮮血迫不及待往外流淌。
狠狠扇完巴掌的莉莉絲,手不由得開始發抖。恨意如一根冰柱插入她的胸腔。
「額」塞繆爾獃滯得往臉上摸了一把。見到滿手血絲毫沒有惱怒,反而從愣神忽而轉變成興奮,紫色瞳孔閃著亮光滿是瘋狂。
他雙手抓住她的肩膀
「這是你第一次打我,原來被打的感覺是這麼……舒服」
被逼到牆壁,退無可退的莉莉絲滿臉無可理喻的捂住嘴。並非是震驚,而是從胃部泛出一陣陣噁心必須要這樣才能止住。
首✛發:𝓟о18s𝐅。cᴏm(ω𝕆𝕆1⒏ νi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