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太過於激動,也許是孩子太可愛,也許是太心疼自己的老婆。
總之,這位新晉爸爸昏過去了,在眾目睽睽之下。
“先生!”
跟著過來的其他人扶住他,面面相覷的目光中儘是不可置信。
蕭烈為人慣常冷漠,他曾親手了結了蕭家幾乎所有旁系,也曾在面對趙秋妍的死時平靜到漠然。
他在黑道上一手遮天久了,旁人光是聽到他的名字就足夠膽寒。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令人聞風喪膽的男人,居然會在看到自己兒子時昏倒。
“不許亂傳。”
陳江冷著臉囑咐眾人,說到最後一個字時還別有深意地看了周遭。
雲市自有一套屬於自己的生存法則,在這片法外之地,黑暗的大掌擠壓著這裡的生命,也給予這片土地賴以生存的養分和平靜。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維護著這份平靜。
兩個月前,常家退出雲市的舞台,此後這裡再也沒有兩權分立,蕭烈是唯一的主宰。他們分外小心,不去惹怒守護這裡的神祇。
偶爾有護士不得已在走廊里走過,皆是低著頭不敢看旁邊的人一眼。陳江的目光太直白,威脅的意味也很濃。
一個護士經過他時渾身一抖,險些癱倒在地上。
“我帶他進去吧。”
陳江盯了眼前的人兩秒,放開了手。
這個男人的聲音醇厚泠然,還沒離開幾步的護士偷偷回頭看了一眼,可男人從頭到腳都包著,根本看不清臉。
“景庭,慢點。”
“沒事。”
男人向後擺著手,小心翼翼扶著蕭烈進門,反手關上門後面色驀地一變,直接將人摔在床上。
還念了一句。
“沉的像頭豬。”
病房裡的兩張床.間隔不到兩米的距離,女人手上插著輸液管,青色的血管被摧殘多時已經凸起,纖瘦而白皙的手掌骨節嶙峋。
她右邊的床上躺著比她身形大出幾圈的男人。
他緊閉著眼睫,眼尾還有一絲微紅尚未消散,潮濕被暖氣烤乾,留下些細微的閃爍在臉上。
兩人中間夾著個加寬的嬰兒床,兩個被外公外婆哄睡的嬰兒並排躺在裡面,小手抓握著,睡夢中輕動著小嘴,嘴唇被口水浸得透亮。
葉聞箏的唇上有些濕涼,清凌的觸感很舒適,她被喚醒,睜開眼睛看著旁邊,是母親在為自己濕著嘴唇。
“箏箏?你醒了?”
“嗯”
女人醒來的第一件事便是在周圍搜索男人的身影,她的身子還很酸痛,仰躺著的視線範圍很窄,只能將站著的人看見。
眼中掠過失落,她忽然覺得嘴裡的水沒剛才那麼甜了。
“媽媽他”
顧疏桐是生過兩個孩子的人,怎麼會不知道女兒在想什麼。水杯往旁邊一放,後退了一步,讓出阻擋視線的路。
女人鬱結紓解,又開始擔心他。
“蕭烈他怎麼了?”
男人一身黑衣黑褲,與背景潔凈的白牆白單格格不入。他睡得很安穩,可是頭髮凌亂粘連,臉色甚至要差過自己。
“他昏過去了。”
葉景庭靠在門上,一手抵著門框,進到房間里才摘下墨鏡和口罩。
“可能是太激動了吧。”
“哥”
這個稱呼改了兩個月,也仍舊有些拗口。冉冉坐在床對面的小沙發上,抱著西瓜似得肚子,被開門的涼風吹得渾身一抖。
葉景庭一直盯著她,立刻脫下外套放在她身上。
她感受著暖意,沒躲
“啊唔唔”
蕭烈腦袋一晃,眉心緊蹙起來。
有什麼東西在刮自己的耳朵和鼻子。他睜開眼,面前是張放大的嬰兒臉蛋。漆黑的眼珠,長睫毛的幅度都和他長得一模一樣。
許是他的額發蹭了孩子的鼻孔,小傢伙愣了一下,緊接著打了個噴嚏。
“醒了?”
葉聞箏把孩子放回自己身邊,兩人的床不知什麼時候已然併到了一起,兩個孩子一個醒著一個睡著,醒著的那個蹬著四肢,眼珠子亂轉打量周圍。
“他是哥哥。”
女人小心翼翼托起孩子,讓父子兩人面對面。
“和你爸爸問好。”
剛做了爸爸的人忽然抿起唇,明明知道孩子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可是堅毅俊顏兩側還是漫上層紅霧。
眸光不再深沉,甚至還在躲閃,怎麼也不敢和那雙純凈的眼睛對視。
他太緊張了,和一個小嬰兒打招呼,這比當一個家難多了。
“峋和屹好嗎?”
憋了很久才憋出一句話,略過了過程,直接就是他們的名字。
“好,都好。”
氣溫升騰,剛被冠名叫蕭屹的弟弟也醒了,他一腳踢在蕭烈的臉上,小腳丫軟乎乎。
男人挨個吻過他們的腳心,葉聞箏看著他與兩個孩子親昵,靠在床頭笑靨如花。
也是神奇,明明蕭烈都沒說是哪兩個字,可她就是知道應該是山字旁的。
大概是因為,他們重逢在山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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