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醒來,蕭烈還在睡。昨晚兩個孩子胎動的厲害,品味到做父親實感的男人趴在她肚子上半宿,她睡到中間醒來,他竟還在對著高高隆起的肚皮喃喃自語。
她眨了眨惺忪的大眼,身側是張安詳的睡顏。男人睡著時給人一種很乖的感覺,又或許是馬上要做母親的人看什麼都是柔和的,她最近總是覺得蕭烈變了。
她伸出一根手指,勾畫男人清晰的唇線,畫到嘴角輕輕上挑,才發現他睡著了居然也在笑。
“早安。”
緊合的唇忽然動了,他隨之睜開眼睛,熠熠黑瞳望著她,輕易將她拉進那片漆黑的深海。
“我沒想吵醒你。”
女人掰著手眼神飄忽,男人彎起唇扯動鋒利下頜,寬闊肩臂擁著她。
“今天給你做菜?要不要喝湯?”
兩人在床上膩歪了好一會兒,室溫漸漸升高,濃情蜜語順著門縫溢到室外。幸虧走廊里沒人,要不只需聞一下就能醉得找不到北。
“起來了再不起就又到中午了。”
雲市的冬天很冷,四周也慣常是灰濛濛的。但是今天天氣格外給面子,沒有連山巒都籠罩朦朧的霧氣,也沒有青灰到蒼白的蒼穹。太陽在消失一個多月後終於不再吝惜自己的光芒,窗外的陽光晴好,枝葉上冰霜融化,一顆顆的墜在葉尖如同水晶珠子。
室內昏暗,“嘩啦”一聲,她還來不及被男人赤裸的精壯上身驚得臉頰發紅,就讓突來的光線刺了眼睛。
適應了會兒后重新睜開,眼前便是一幅冬日暖陽的景象。
“天晴了!”
“嗯,天晴了。”
床對面的日曆是一張張撕的那種老式日曆,從寶寶會動的那一天開始,蕭烈就不知從哪找來了這麼一本日曆,說是要算著自己的兩個孩子什麼時候出來,一天一天的盼才更有意義。
眼下他穿上一件套頭的毛衫,一條腿支在床上越到桌子前面,扯去了最上面的一張。
二月十九日。
然後轉過身,將扒在玻璃上的小人抱住,和她一起看著窗外鋪滿了白雪的瑩亮花園。
薄唇微翹,光芒染亮碎發。
“小姑娘,生日快樂啊。”
男人一個人在廚房裡忙活,她自己坐在這張臨時架起來的桌子旁邊。兩人的距離不算近,他穿著套頭毛衣,頭髮隨意貼服,展露的背影挺拔筆直,居家意味很濃。
她兩條小臂交迭著,哼著一首冉冉前幾天教她唱的小調,歪著頭看了一會兒走到他身後,戳了戳他的腰窩。
“要幫忙嗎?”
“嘶別碰這兒。”
他嘴上說著不要,身體卻很誠實,沾著水的手從毛巾上隨意一擦,反手又將皙白柔荑按在腰上,享受溫軟輕撫。
兩個孩子的預產期就在下個月,葉聞箏的肚子已經很大了,男人眼底流露出專屬於父親的柔情,俯身親了親她時不時波動一下的衣服,知道那是兩個淘氣鬼在肚子里拳打腳踢。
“好好休息,我能做好。”
“真的嗎?”
蕭烈上次做飯還是在山上那座小院子里,那時兩人還沒像現在這樣。有些話當時沒說,現在想起來女孩驀地蹙了蹙眉頭。
“怎麼了?”
男人眼神一陣晃動,一手扶住她的后腰,一手按著她的肚子,就要去聽肚子里的動靜。
“不是,不是他們。”
她退著身體向料理台巴望,他生得高大,彎下腰才能讓她把砧板上的情況看清。
各種蔬菜切成了大小不一的塊,一條活魚在洗碗池裡游泳,它很鮮活,身軀擺動的也很有力,但是水面上卻飄著幾根香菜,像極了一鍋詭異的湯。
“”
被小女人發現了。
空氣靜了幾秒,兩人對視著,眼看著她眼裡的笑意慢慢回暖,蕭烈吸吸鼻子,一瞬間的表情只能用可愛來形容。
“砂鍋里的湯,是當初你做的那種,應該還是挺好喝的。”
“嗯,你的手藝一直很好,給我吧。”
和去年差不多的對話,男人陷入差不多的窘境,而女人依舊行雲流水。
在他手裡怎麼都不聽話的菜乖乖變成絲或者片,又在鍋里滾了一圈,上盤的時候已經色香味俱全。
“怎麼不讓何姨幫你呢,是不是燙手了?”
她抓過他的大手吹了兩下,又遞給他雙筷子,垂著眼睫。
熟練的動作和相似的神情又一次將他帶回那間小屋,那天兩人第一次在一起心平氣和的吃飯,也是第一次袒露心扉。
之後她遇到那場火災,也是從那天開始,所有的一切都在變好。
可他什麼都沒說,不想破壞陪她過的第一個生日。私心就是不喜歡旁邊有別人,最好整棟房子都只有他們兩個才好。
蕭烈吃著老婆做的菜,嘴裡什麼滋味都有。
想起最關鍵的,他倏地放下筷子跑到門口,從沙發後面拎出一個綁著絲帶的蛋糕。
拆開之後發現了蠟燭,他睨著蠟燭有點茫然,又跑到廚房把所有能拉上的窗帘都拉上。
“還是不夠黑。”
他坐回座位上,神情有些沮喪。
男人手足無措,她眼底漸漸升溫。之前聽蕭家的老人說過,蕭烈是不懂這些事的,他沒過過生日,更沒和家人在一起過。
“你做的湯很好喝,而且誰說蛋糕上一定要點蠟燭呢?”
她拉開男人身邊的椅子,卻直接坐到了他身上,用鼓鼓的肚子頂了頂他。
“不點蠟燭怎麼許願?”
女人撫著他側臉的手抖了一下,他的眼神很認真,在某些事上,他幼稚的可憐,努力彌補之前許多年的欠缺,並且有著屬於自己的堅持。
思至此,目光寸寸隕落,他的喉結在滾動,氣溫炎熱縈繞。
她輕輕吸吮,又闔上眼。
雙手合十在面前。
“我希望,爸爸媽媽身體健康,寶寶順利出生平安長大。還有——”
說到他了,蕭烈聽的明顯更認真。
女人睜開眼睛,眼中閃過狡黠,手指飛快抹了下奶油在男人臉上畫了兩道,又扭過他脖子沖著鏡子。
“希望蕭先生在寶寶出生后可以成熟一點,要不然會被笑話。”
“呵”
男人眼底的陰霾終於被她笑容驅散,兩個人頂著鼻頭親熱在一起,他故意將奶油也蹭到她臉上。
“是,夫人說什麼都是。”
一陣旖旎,他從她頸窩裡逃出來,蜜色臉龐上附了紅雲。
“箏箏。”
“嗯?”
“生日快樂,我們要一起過到一百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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