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全身都泡在冷水裡。不僅被寒冷包裹,周圍低沉交流的人聲也扭曲變形,匯入耳中像是某種詭異的咒語。
鋪天蓋地的恐懼籠罩著她,女孩雖單純卻也知道被他帶走意味著什麼。屈辱讓她顧不得其他又重新開始掙扎,可那隻纖細的腕子在男人手中的確不堪彎折,他稍稍一用力她就痛得蹙起峨眉。
恍惚一瞬,面前的人讓她想起昨晚站在自己家門口睥睨一切的男人,他們身上有股共同的凌人之氣,倨傲不羈而又不盡相同。
那場觸目驚心的殘酷殺戮喚醒她心底的恐懼,只覺得不管是蕭烈還是面前的男人都不會是良善之人。她扭動身體,用鋒利的指甲撓抓男人的胳膊,可他卻不以為然,還要擁過來抱她。
就在這時,她聽到一陣沉穩腳步,與廳里的凝然完全不同。緊接著是一聲怒喝和嘈雜混淆,這些聲音依舊是模糊的,彷彿天外來音一般讓已經被驚懼襲擾的人無法聽清出了什麼事。
一切太突然,還不等她反應過來,一直鉗制她的大手就飛了出去,隨之而來的是柔軟而又黑暗的包裹。她被一塊厚實溫暖的黑布裹起來,轉瞬之後落進一個熾熱懷抱中。
這懷抱如此踏實安全,讓她一時間忘了掙扎,只顧陷入那片滾燙海洋中緊抓住救命稻草。
蕭烈擁住她那一刻閉上了眼睛,劍眉緩緩蹙起,濃密如羽翼似得睫毛輕輕顫動,在那張陽剛俊逸的臉上不停刻畫紋路。
無所依靠的心得以停泊,他驗證了此前自己心中所想。這小姑娘溫軟的身子能讓他情緒失控,也是安撫他狂躁不安的良藥。
大廳冷氣開的極足,葉聞箏身上早就已經涼透。這股難得的溫暖彷彿寒冬凜夜中的一團熾烈火焰,讓在風雪中行走許久的女孩循著光和熱情不自禁地貼上去。
主動的地靠近讓男人心中一動,陰鷙深沉的暗眸掃過眾人,沒再給常朔眼神,最終看了蓉姐兩秒后大步離開。
那雙柔軟纖長的玉手在男人胸口不停撫摸,摸到他左肩的時候驀地僵住,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直到男人抱著她坐上車才又重新動作,小心地,謹慎地在紗布上輕輕點了一下。
“葉聞箏。”
“為什麼要走?”
熟悉的聲音讓她心跳在一瞬間靜止,遮擋她的衣服被男人拉下來,露出她依舊附著晶瑩的嬌顏。那柔嫩的皮膚哭得有些緋紅,溫度確是冰涼的,兩人面面相對,只隔了一天的凝視竟讓蕭烈仿若隔世。
每每面對她時所生出的陌生感覺讓他無所適從亦讓他眷戀,兩種相互抵牾的心情令人煩躁,他忽地靠近她,呼出的熱氣和她身上的寒意交融。
他不禁有些惱,生平第一次將一個女人的雙手包在掌心裡將溫度過給她。
手中的女孩輕得彷彿沒有重量,身上單薄的紗衣被他手心的汗水打濕揉搓出褶皺。
蕭烈的心情複雜糾葛。讓人出去找了這麼久,結果她就在自己這裡。緊接著難以壓制的憤怒沖襲了男人的理智,眼前只剩她在眾目睽睽之下被當做展品一樣任人欣賞的樣子。
她看著男人的眼神從雲海翻湧到逐漸平息,而後又驀地竄起一股烈火,凌厲的眸光像是要把她看穿。
剛剛她被嚇呆了,身體溫暖過來之後才驚覺自己正躺在一個男人懷裡,還是在穿著如此單薄衣服的情況下。她下意識想要挪開身子,卻被他禁錮得更緊。
“回答我。”
他捏起她的下頜,將那張精緻的小臉抬起來,粗糲拇指揉蹭著她臉上冰涼的淚水,心口被刺了一下。
女孩極力逃避和他對視,彷彿受到驚嚇的小鹿,清凌眼底的波光不停晃動。
“害怕”
她的確是害怕,昨晚跑出來之後跌跌撞撞連腿都是軟的。
這個答案在男人意料之中,但他卻並不喜歡。他不能接受自己選中的小人兒怕他,不管他如何她都必須陪著他。
車子開過她所住的那座山下,葉聞箏記得這裡,看到那幾條熟悉小路時便扭動著身體想從他身上下去。
“我要回去。”
“回哪裡去?”
“回家”
這兩個字她說的極不自信,其實她知道那個家自己是回不去了,她被男人帶走之後王林不會善罷甘休,就算回去也無法過的踏實。只是她眼下更想離他遠一些,不管是他燃著暗火的眼神還是霸道野性的氣勢都讓她無法招架。
葉聞箏說完這句話之後男人倏然低下頭,開口時輪廓清晰的唇峰好像要碰到她的嘴唇。
“我說過了,會帶你走,你得陪著我。小丫頭。”
聲音小到只有他們兩人聽得見,卻一字一句都如鐫刻一般衝進女孩心裡。
她聲線顫抖,目光驚駭。
“什麼意思?”
那隻骨節清晰的大手鬆開她被捏紅的下頜,轉而用食指輕輕滑過她如絲綢般滑膩的側臉,勾勒精緻輪廓。摟著她的另只手掌開始揉搓她腰上的嫩肉,那裡是沒有任何布料包裹的,男人生著薄繭的手心讓她起了一層戰慄,不禁發出像是抽泣般的低音。
“嗯”
那聲音柔軟嬌弱,還伴著她眼底清潭的閃爍。他忽地冒出一股火,身體在剎那間便起了反應。
聲音低沉彷彿宣判,葉聞箏從那雙深沉低暗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的臉。
“我需要一個女人,和一個繼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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