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烈(SC,1V1,黑道強取) - 11、“我的,孩子。”(7600+接劇情,二更) (1/2)

落在室內的陽光被窗戶上的格子切割成幾小塊,一隻小手揚過半空,落在窗台上,青蔥似的玉指描繪著那幾道陰影,蒙了光的眼睫虛虛眨著,抖落金燦。
老宅子那一晚漸行漸遠,冉冉像個真的小孩,很多事都已經不記得了。
“哥哥家裡也有那種花。”
葉聞箏正在她身後倒一杯水,聽到這話手一抖,熱水飛濺到白皙的腕子上。
她皺了皺眉,袖子落下來蓋住手腕,說話的女孩望著窗外殘留雨水的茉莉,眼睛通透的不可思議。
小一個月的光景,傻姑娘比剛來的時候氣色好多了,這些天吃的也多,臉上豐腴了點,看著就沒那麼憔悴。只是她一直會提起常朔,那些傷害好像都不記得,只記得他有多好。
她總是叫常朔“哥哥”,這個稱呼常常讓葉聞箏嘆息。
毫無疑問,葉聞箏不喜歡那個男人,兩個叄觀不合的人很難成為一家人。
“箏箏姐,你們要走了嗎?”
“你也走,不是不喜歡這裡嗎?”
這屋子突然多了個人的聲音,女孩眼前一亮,撲過去抱住顧疏桐,臉蛋在她身上蹭著,像個小貓。
“阿姨,阿姨,我們是要去找哥哥了嗎?”
女人微怔,“你,想見他?”
“想。”女孩輕聲呢喃著,那晚的事已經全都忘了。
顧疏桐嘆著氣,用手做梳子將她的頭髮梳平,又把衣裙的褶皺抻好,要帶著女孩出門。兩個人已經走到門口,冉冉又跑回去抱了常朔的西裝出來。
屋裡的人一時默然,只有女孩歡天喜地,整個臉都埋進衣服里。
......
鄰市那間小公寓里東西本就不多,蕭烈學著討喜,早在人到之前就把用具搬進了小樓。
“你看,我們換了個女兒。”
立在門框里的少女整張臉上揚迎著陽光,她面容姣好,櫻唇皓齒,在樹影葳蕤中也毫不遜色。
葉城回了神,一手攬著妻子,一手將隨身的小包放到門廊下,目光落到女孩手臂上時輕微晃動了幾下。
從帶她回來到現在始終抱著那件西裝,也不許人洗,就算是睡覺也要攬著。
“景......她之後要怎麼辦?”
冉冉在門口轉悠著,一陣幽香飄過來,女生許是天生就喜歡香味,她追隨著氣味跑過牆壁的拐角,盯著牆角幾朵潔白的小花。
“冉冉?”
顧疏桐怕她跑丟跟了出來,看到女孩蹲在地上望著花骨朵。
“喜歡嗎?”
“喜歡。”
女孩點點頭,手幾次碰到花卻沒捨得摘。她喜歡這些花,哥哥家裡有,姐姐家裡也有,香味很清淡,聞著睡覺就沒那麼怕。
“明天我帶你出去逛逛,剛才路過的那條小路上有花店。”
冉冉依舊點著頭,“花店”似乎是個能完成她夢想的地方。她乖乖跟在顧疏桐身後回到小樓,掰著手指算明天還有幾個小時來。
他們的背影漸漸模糊,身後一隻手伸了出去,摘下了那朵花。
男人生怕別人發現他的蹤跡,從兩公裡外就開始徒步行走,一身黑衣隱藏進將夜的天幕,到小院附近才摘下眼前的墨鏡。
那天的小巷子里大抵有人,與蕭烈的對峙還是傳了出去。關於他是誰,是否是常越的兒子,常家其他人也開始質疑他的正統性。
危機四伏,他越發思念傻姑娘了。
小院子向周圍散著暖光,他能想象到屋裡是什麼樣的場景。
他當然知道傻姑娘在蕭家,更知道葉家夫妻在蕭家。
這些天他讓人打聽葉城的傷勢,而蕭烈好像也知道,隨便讓人放出消息,甚至一天好幾遍。最後還直接告訴他葉家夫婦帶著傻姑娘搬到了蕭家的別院里,身邊跟的也都是蕭家的人。
這個姓氏成了他的死穴,想起便會蜷起鼻樑,伴隨著一聲冷嗤。
只不過這聲嗤笑是對他自己的,明明是他不想要的,明明是他拚命遮掩的,可是當他的位置被取而代之時,他對蕭烈的厭惡卻更強烈。
“噠噠噠......”
鐵門打開,兩輛車子拐了個彎后停下,裡面出來兩個人。
常朔眼眸一凝,像做賊一樣,明知道她們看不到自己也還是要躲到樹後面。
原來她們不在家裡,兩個女人之後跟著的是葉城。小姑娘站在中年夫妻身邊,比起他更像個女兒。
隨後叄個人一起進門,他在他們的世界之外,彷彿一枚滋生在腐敗角落的雜菌,連溢出窗子的暖光都不敢觸碰。
這是他這些天第無數次來到這兒,冷靜下來的人經常會希望時間倒流,他無比思念與她肌理纏綿的夜晚,他曾經翻過垃圾桶,想找回沾著她初血的床單,又跑回葉家的老房子,坐在她坐過的角落裡,將自己想象成她。
“阿姨。”
風將女孩的聲音送到他耳邊,樹榦后藏匿的俊臉探出一點,黑瞳痛苦糾葛。
遠處的小人兒彷彿感覺到不尋常的氣息,竟然朝著他這邊投來目光。
她是看到他了嗎?
他忍不住想過去搶走她,可是不敢面對葉城與顧疏桐。最後只能踉踉蹌蹌地回到車上,一路大敞車窗,狂風肆虐才能找回幾分清醒。
又來了。
趙岳山看著門下光線不斷變幻的縫隙,在心裡默數這是常朔第幾次發火。緊跟著閉上眼睛,也就是瞬間,門裡炸開一朵玻璃雕琢的花,花瓣凄涼四散,滿地晶瑩無人問津。
靜的可怕,趙秋妍保持著微笑坐在一側,將自己聽來的話全盤告知。
“還有件事。”女人捏著袖口,像是等著常朔問出下一句。但很明顯常朔不吃她這一套,陰鷙目光盯住她,眸子里燃著暗火,卻毫無溫度。
“葉聞箏懷了蕭烈的孩子。”
“孩子”兩個字撞亂了男人的心弦,他閉上血絲糾結的眼睛,耳邊女孩的哭聲愈發清晰。他捂著頭蹲在地上,牙根咬得快要崩開。
如果他那天沒發瘋,一個月的時間,一定會讓小傻子也懷上自己的孩子。
“我說了......”
他站起來,高大身形在搖晃。
“蕭烈的事與我沒關係了,我送你們離開,以後別再回來。”
“常先生!”
女人衝到他跟前,“那個女孩呢?她就在蕭烈手裡,見到蕭烈才能要回她。”
“呵......”
常朔點燃一根煙,倚靠在沙發背上,髮絲擋在眼前,手指卻在顫抖。
“你是覺得蕭烈傻,還是我傻?”
女人湊近了他,他不喜歡趙秋妍身上的香味,皺著眉頭示意她走遠些。
“我有辦法,您誰都不用見,就能把她帶出來。”
趙秋妍太了解他,說完后坐回遠處,手裡轉著杯子蓋眼睛卻不離他。
“需要我做什麼。”
見常朔終於鬆口,趙秋妍勾起了唇,笑容一縱即逝。
小院比蕭家的氛圍愜意,葉聞箏腹中的胎兒還是個小肉球,蕭烈說別院里的空氣更好,只要他一不在便讓人送葉聞箏過去。
一身黑衣的人恭恭敬敬拉開車門,纖長的白腿落在地上。然後清麗姑娘走到小庭院門前,不用敲門顧疏桐就為她打開了門。
“正好,你看她一會兒,冉冉要用的東西都放在這裡了。”
顧疏桐和葉城出了門,冉冉聞著葉聞箏身上的花香味,一陣沉默。
“姐姐,我們去花店好嗎?”
水靈靈晃動的大眼睛讓葉聞箏不忍拒絕,她看了眼門外,點了點頭。
小姑娘心花怒放,蝴蝶似得在葉聞箏周圍飛來飛去。她一陣嘆息,帶著人上了車,車子卻遲遲不見發動。
“怎麼不走?”
坐在前面的司機帶著帽子,帽檐擋住了眼睛,他聽了葉聞箏的話也久久未動。
葉聞箏下意識看了眼窗外。
車窗開著,微風拂過野草梢頭,點綴在其中的粉紫兀自顫動,匯入耳中的除了樹葉相擁的窸窣之外再無其他。
靜謐美好,卻也靜的可怕。
“我們要出去,打開車門。”
她語氣冷了幾分,在蕭家待久了未免染上蕭烈的凌厲。
可前面的人依然不動。
未幾她倏然張大眼眸,總算明白了這股不尋常是哪來的。
——這人沒在動,甚至連呼吸的幅度都看不到。
思忖幾秒,心跳愈烈。
手指顫抖前伸,一把掀開他的帽子。
“啊!”
藏在帽子下的眼睛向上翻著,鮮血充盈得黑眼球都要蓋住,兩個完完全全的血窟窿。
“姐姐,姐姐......”
身側的傻姑娘被嚇呆撞進她的懷裡。手掌下不停顫動的絨發讓她打消了退縮的念頭,那天面對蕭烈兩個叔叔的勇氣又一下被激發出來。
目光緊盯著牆角,趙秋妍終於悠悠然出現。
“好久不見啊。”
車窗外一張猩紅的嘴唇在蠕動,吐出幾個溫吞吞的字。然而目光卻陰寒,槍口落上她已然滲出汗珠的額頭。
“和我走,好嗎?”
她用商量的語氣,卻沒半點要商量的意思。
駕駛位上的屍體被趙秋妍帶來的人像扔垃圾一樣扔出去,車子片刻后駛進野草橫生的曠野。
......
常朔坐在原處幾個小時,杯子里的水涼了溫,溫了涼,不知究竟過了幾個輪迴。
後來,他臉色越來越差,連傭人都不敢再過去,生怕觸及到這位的逆鱗。
“少爺,蕭烈抓了趙岳山,趙小姐應該是去了葉家的新宅子......”
後來的話那人沒說,但沒說他也能猜得到。
“那她呢?”
那個每夜都會進入他夢裡,睜著泫然雙目凝視他的傻姑娘,在哪?
“這個我們還不知道,葉家附近沒有......”
“好了,我知道了,你去吧。”
腳下落著許多煙頭的屍體,他頹然倒上沙發,閉上眼睛一會兒,再睜開瞳孔里依然是血色。
他動了動唇,想問什麼,又覺得喉嚨乾燥,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喉結動的滯澀。
水裡沁入了大廳的陰涼,喝下去並不舒服。
“嘩啦——”
杯子碎成陶瓷殘片,耳邊的哭聲才安靜了幾個小時,又一下子衝到身邊。而且這次帶著無可抵抗的力量,四面八方勢必要淹沒他。
指頭一松,被冷落的煙頭落在地上。火苗點燃了地毯的邊緣,有兩個人慌忙過來拍滅。
然後抬起頭,男人晦暗的眼眸正盯著他們。
“我們去葉家。”
......
“你們不能進!”
大門外,槍口挨個上膛,金屬磕碰聲音泠然。
蕭烈捂著頭出去,有日子沒見的男人比他還要狼狽。
常朔鬍子叢生,頭髮亂的像一團雜草,清雋的眉眼染著酡紅,身上的襯衣沾著不知是什麼的灰色臟污。
“那丫頭呢?”
屋裡有聲音,常朔知道裡面在嗚咽的女人是誰,抓著車門的手指邊緣倏地用力變白。
蕭烈想起,常朔好像都不知道那傻女孩的名字,不由一陣譏笑。
“你他媽好像條狗。”
常朔蹙起英眉,不等開口,一件衣服朝著他扔過來,帶著腥甜氣味,還有歷經時間長久的臟土。
他剛想扔開,突然發現外套很眼熟,還在他入侵女孩身體時墊在她的身下。
然後本該動作瀟洒的手臂悻悻收回,翻來覆去尋找她留下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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