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青言說完,伸手一把將葉歡攬進懷裡,笑著道:“娘子可是吃錯了?”
葉歡翻了個白眼,道:“我才沒有!”
“別啊!”鳳青言笑著道:“我就喜歡娘子吃醋,吃的越多越好。”
還不等葉歡說話,已經有內侍到訪,端著妖王的旨意過來請白澤和鳳青言覲見,為了保護葉歡,這次鳳青言沒有公開兩人的關係,也嚴令眾人不得泄露半點,所以妖王以為葉歡不過是鳳青言在人界的新歡,自然沒有召見她。
葉歡看著艷陽高照,風光正好,再看看一眾忙忙碌碌搬東西的眾人,左看右看都覺得自己多餘,於是趁著大家不注意,順著府門偷偷留了出去。
王城的大街上上人頭攢動,除了行走在期間的物種不同,和人界的京城沒什麼不同,不知是不是這裡的規定,在街上走的都會有意的露出原身的一部分,示意自己的身份,而葉歡卻沒有可露的部位,不過好在她有一雙妖異的紫瞳,街上的人每每看到這雙紫瞳,便紛紛收了目光。
葉歡正在街邊小攤看那些造型別緻的糖人,突然街道前面的人群一陣騷亂。
一隊人馬在街上匆匆的跑著,他們雖然種族不同,卻各個穿著統一的輕甲,佩刀背弓,一路急急忙忙衝進了一家茶樓,看那氣勢,不是哪府的侍衛就是巡街的官兵。
“哎!官兵又開始抓人了!”旁邊賣糖人的老闆是個中年大叔,偏偏頭上生著兩隻毛茸茸的兔子耳朵,看起來十分違和。
“又?”葉歡果斷的捕捉到了信息,問道:“他們經常抓人?”
“姑娘不是王城的人?”老闆問道。
“確實不是!”葉歡笑道:“我一直都在人界修鍊,這次是隨哥哥們一起回來看親戚的。”
她說的半真半假,不過老闆倒是信了,他道:“自從人界那邊有了靖安院護著,那邊可比妖界好多了,你們沒事還是別回來了。”
葉歡從袖子里掏出幾個妖界的刀幣遞給老闆,拿了個糖人在嘴裡吃著,問道:“這又是怎麼說啊?”
“還不是那位國丈和國舅爺乾的好事。”老闆壓低聲音道:“自從妖后換成了現在這個,整個妖族讓他們全家弄得烏煙瘴氣……”
他話還沒說完,一旁的老闆娘急忙撞了他一下,小聲呵斥道:“官兵就在前面,你還敢亂說,小心抓你去大牢。”
老闆冷哼一聲道:“老子怕他們不成?”
他嘴裡這麼說著,卻沒有繼續給葉歡講。
這時,那隊官兵搜完了茶樓出來,一個官兵揪著旁邊賣餅的小販問道:“那賣書的人跑哪裡去了?”
小販嚇的魂飛魄散,道:“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官兵一腳踹翻了他的攤子,剛烙出來的餅灑了一地,還不等小販去撿,為首的那位鞋子已經踩了上去,他沖著身後的眾官兵喊道:“茶水還是熱的,肯定沒走遠!追!”
一眾官兵跟著領隊大步跑走,只剩下燒餅小販看著辛苦做出來的燒餅,被踩的細碎,強忍著淚水,收拾攤子。
葉歡的眉頭皺的死緊,走上前買了個沒沾土的燒餅,扔給了小販一塊碎銀子,轉身進了旁邊的小巷子。
這要是在人界,她一定上前理論一番,可是這是妖界,本著人生地不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葉歡只能忍了。
誰知葉歡沒走幾步,就覺得有雙眼睛盯著她,她略一側身,便看見了隱匿在牆角中的人影。
那是個五十多歲的中年人,一雙綠豆眼,兩顆大門牙呲出唇外,身後一條細長的尾巴,一看就是個鼠妖。
葉歡對老鼠實在沒什麼好感,不過看著他懷裡抱著一個大大的包裹,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樣,頓時引起她的注意。
聯想道剛才的種種,她立刻就明白這人就是官兵們抓的那個賣書人。
這時,旁邊巷子里突然轉出一個青衣男子,他身形頒長,步伐輕盈,渾身上下沒有看到他露出什麼真身的部分,只是一雙眼睛圓溜溜的,瞳孔格外的大,幾乎沾滿全部的眼睛,一看就應該是鳥族。
那老闆像是見到了救星,急忙上前喚道:“白公子!”
那白公子見到葉歡微微一愣,隨後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看到她似乎沒有惡意之後,微微地點了個頭,並沒有與她交流的意思,轉頭對老闆說道:“原稿可在?”
老闆急忙點頭,還不忘舉了舉手裡的包袱,示意他東西都在。
白公子面露喜色,正要離開,葉歡卻一閃身到了老闆面前,抽出一張看,果然見裡面寫道:“國丈重函乃國賊之首,不殺,國之將傾,吾等書生亦以筆代刀……”
葉歡狠狠的翻了個白眼,真心覺得這幫書生有時候真的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若是從前,她也許會贊這些人一番,可是如今她親眼見過鳳青言的處事之道,自然知道只靠這些根本推翻不了暴政,他們的愛國之心讓人敬佩,但是這做法實在不怎樣。
特別是這些文縐縐的論調,實在是高不成低不就。能看懂的要不已經和對方同流合污了,要不就是如他們一般鬱郁不得志的,而那些真正能被他們鼓動的其實也就是這些市井百姓,而這些人估計連自己的名字都認不全,自然也讀不懂這些高深文章。
而就在這時,忽然聽到巷子外一陣腳步聲,似乎是官兵尋蹤而來。
鼠妖起身就想跑,但是巷子前面也傳來了官兵的刀戈聲。前狼后虎,實在是無處可逃。
“白公子,您快走!”鼠妖喊道:“落在他們手裡要殺要剮隨便吧!可您是國家棟樑,萬萬不能有事啊!”
“不,您為了我們弄得妻離子散,白某人怎麼能丟下你不管?”白公子站的筆直,一副大義凌然的模樣。
葉歡扶額,隨即趁兩人正在爭執時,一閃身衝上前,搶過兩人手裡的原稿,往地上一扔,隨後一張引火符扔出,包著書稿的包袱頓時燃起熊熊大火。
火光中隱隱可以看到那狂放的字跡,以及那被烈火燃盡的意氣風發。
“你做什麼?”那兩人大驚失色,剛要伸手來搶,卻見葉歡又扔出一張喚風符,剎那間風助火勢,火借風威,那書稿只是眨眼的功夫就被燒成一灘灰燼。
而當官兵追到的時候, 只見隨後一片灰燼已經被狂風吹散,早已經不知所蹤。
官兵看著葉歡和白公子衣著華麗,不敢隨便動手,轉眼一看那呆在原地的鼠妖,上前一把揪住他的領子,喝道:“你可見一個身背包袱的人從這裡經過?”
鼠妖眨巴著自己的綠豆眼,似乎明白了什麼,哆嗦著一指旁邊的小巷子道:“跑去那裡了!”
官兵剛要走,隨即皺眉看向叄人,問道:“你們在這做什麼?”
葉歡急忙裝作委屈狀道:“還能做什麼?這個負心漢明明說只喜歡我一人,可是轉眼就看上了那隻騷狐狸,各位官爺你們給評評理,哪有如此薄情之人啊!”
說著她還不忘掏出手帕掩著面孔,做出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
幾個官兵忙著抓人,哪裡有心思管這兒女情長,為首的不耐煩的將鼠妖推開,道:“你們這點破事老子不管,自己解決!”
說完,他一揮手,帶著眾人朝著鼠妖指的方向就追了過去。
眼看著官兵走遠,叄人算是這才舒了一口氣。
卻見那鼠妖來了勁頭,對著葉歡怒道:“你這人,隨便燒毀書稿,你可知那都是太學生的心血之作啊!”
葉歡翻了個白眼,道:“你有沒有想過,是書重要還是寫書的人重要?”
兩人微微一愣,一時間竟不知怎麼回答。
“如果這些原稿沒有被燒掉,便會有人循著字跡去找作者。倘若找到了作者,那遭殃的,便不是你一個人了。”葉歡道:“說真話固然可敬,但他們沒有力量,說的真話並沒有用,等那些太學生入朝當了官,有了足夠的力量時,才是他們該開口說真話的時候。”
葉歡見兩個沉默不語,似乎也在思考,於是便又道:“若是正想勾起大眾的嫉惡如仇之心,就不要寫這種文縐縐的東西,大家真的看不懂。寫這些,還不如一句‘國賊不除,妖界必亡’來的直截了當。那些市井百姓哪裡懂什麼之乎者也,平日里的種種欺壓,加上一句簡單有效的口號,就足以讓他們這星星之火成燎原之勢。”
說完,葉歡也不再和他們解釋,轉頭走出了巷子。
誰知她剛走不遠,就聽身後有人喊她:“姑娘,姑娘,煩請留步!”
葉歡回頭,見剛剛的那位白公子正步履匆匆的追來,見她駐足后急忙追上她,深施一禮,道:“姑娘剛剛一席話,實在是醍醐灌頂,讓白某愧然。但有生之年,能遇見如此大智之人,卻是幸事!”
白公子道:“如今朝廷黑暗,正是需要大家齊心協力之際,白某不知可否請姑娘加入,為國家分憂,為妖界除害!”